br /> 也许很多年以后,他偶尔想起当初那个微微搏动的涟漪,才会明白——那种感觉,其实叫做良知未泯。
“阿笙,如果有天你发现,我其实——”月光幽幽照窗棱,秋风瑟瑟入微寒。冯写意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醉了,尤其是这样看着唐笙的时候。
她专注的像女神,她纯洁的……几乎让他不敢染指。
“写意,我现在就给佳佳打电话!那个教授的跟她的导师是认识的,我们还有时间,明天一早就上门拜访!”
“阿笙。”冯写意扳住唐笙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写意,你怎么了?”唐笙睁大了眼睛,脸上浮出一丝疑惑。
“没什么。天晚了,我送你回去。”
“好。”
目送着唐笙的身影上楼,直到窗户亮起了灯冯写意才放心离去。
他把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茫然地思索了好一会儿。
一句没能问出口的话,终究如鲠在喉。
唐笙,如果有天你发现我利用了你……你会怎么样呢?
如果有天,我要把白氏圣光踩在脚下,要你昔日的爱人对我俯首称臣,你会怎么样呢?
冯写意觉得,他算了每一段里程碑的长度,却唯独漏算了唐笙心里的刻度。
***
“我派去的人刚刚通知我说,”上官言抱着咖啡坐在白卓寒的办公桌上,一副打不死你有种把我捡起来的表情,“弟妹今天一大早就去了A大校园。
如果我猜得不错,她应该是为了寻找馥芮花籽原料的相关资质,而约见宋教授去了。
她很可能会出席明天的新品发布会上,为冯写意扳回这一局。”
“我知道了。”白卓寒靠在转椅上,微微合着眼睛养着神。
其实他并没有真的寄希望于这一下就能把冯写意压翻,面对这样一只狡猾的老狐狸,白卓寒有这个心理准备。
只不过,他不愿看到这把刀子是通过唐笙的手,向自己捅过来。
“上官,海山集团那边的事,你查清了么?”
“只查到了个大概,当初海山日化要出的一批原料本来是白氏圣光订的,但不知是什么原因,送去库里以后,又被白氏退了回来。
冯俊天正好要赶制一批植物精华面膜,急需大量的硬脂酸化合物。
于是接手了这批货,但谁能想到竟真的出了问题呢?事情发生以后,钧天的商誉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但因为他是港商,并不太受T城政府的偏袒。
而那批出问题的货,就在圣光集团和海山日化之间被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谁也不肯负责任,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上官,”白卓寒打断他的话,“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的整体走势,这么似曾相识啊?”
“是啊,就跟我们前段时间遭遇的差不多。先是有人骗了顾海礁的合同,提高价格收购了白氏亟待采购的水杨酸,之后我们辗转获得了这批水杨酸,偏偏那么巧就有质量问题。害得我们差一点就中招了。
怎么看,都好像是有人蓄意还原当年的事件——”
“报复。”白卓寒狠狠吐出两个字,“不过冯写意千算万算也想不到,我已经跟顾海礁绑在一条船上了。我对海山日化的定额担保,对顾海礁来说就如同空降的恩赐。
这是他冯写意无论如何也离间不了的——”
“但愿吧。”上官言貌似有些不放心,因为他见惯了商场上风云变际的你死我活。
他从不相信,这世上有永远不会倒戈的盟友。因为谁都不知道,谁会在什么时候,因为谁而触及了最恐怖的底线。
“Steven,关于冯写意与白氏的恩怨,我这里已经没有更深的线索了。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多的细节,我们找个事务所吧。”
“你说,私家侦探那种?”白卓寒微微转过脸来。
“对。我认识个朋友介绍了一家,在临城S市。我昨天打过电话联系,已经把一部分资料提供过去了。
我们现在手里掌握的线索都是零散的,是时候该穿一条完整的线了。”
听了上官言的意见,白卓寒表示赞同。
“好,等爷爷的寿宴结束,我们抽个时间当面去一趟。”
“老爷子的寿宴是这周末吧?”上官言眯了眯眼睛,不用多说白卓寒也知道他又在打白叶溪的主意。
“周六晚上六点十八分开席。我大姐会跟她妈妈一块来的,你收敛点。
还有最近,韩书烟到底有没有什么异常?你也泡了她个把月了好么?我见她一看到你还是各种躲闪,跟同性相斥似的。你到底行不行啊?”
“你换人吧。”上官言的神色突然沉寂了几分,“我……没办法攻略她。”
“难度这么大?”
“呵呵,不是……”上官言摇摇头,没有解释后文。
等上官言出去后,白卓寒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行程表,发了好一阵的呆。
——爷爷的寿宴,唐笙应该也要出席的吧?
他要主动问问她么?
犹豫了几分钟,白卓寒还是把电话拨了过去。
他已经想得很好了,用怎样的语调,怎样的语速来陈述这一平常的事件。
就好像床头吵架的夫妻,假装不记得前一晚上的歇斯底里。
可是当手机接听的一瞬间,唐笙那绵绵软软却仿佛一点没受心情影响的声音传进来——白卓寒又炸了。
“周六晚上,爷爷的寿宴。至少你现在还是白家的长媳,你应该——”
“我知道。”唐笙在公交车上,手里抱了一摞厚厚的资料,“等明天的新品发布会结束,我去给爷爷买礼物。”
她连伪装都不愿意了?
就这么坦诚坦率坦白地告诉自己,一定会站在冯写意身边?
白卓寒捏着话筒,千言万语就好像被她一脚扁踹回胸腔,压得快爆炸了一样。
听到电话那端浓重而难以自持的呼吸,唐笙问:“你还,有别的事么?”
白卓寒愣了一下,哑然失声。
“唐笙,如果我和冯写意之间会有一场你死我活。你怎么办?”
“我会闭上眼睛。”唐笙到站了,夹着电话准备下车。她郑重地告诉白卓寒,“我好不容易摘掉了你给我的枷锁,别指望我会为了任何人重新戴上。”
好一口轻松释然的空气,唐笙站在车水龙马的街道边。迎上冯佳期正在冲她招手的身影——
“等很久了吧,让你陪我去学校你不肯,出来吃饭你倒是终于有空了?”
“我这不是故意给你机会,让你在我哥面前当功臣么?”
这话唐笙不太受用,听起来就好像自己是故意要巴结冯写意一样。
三观尽毁的离婚少妇VS帅气多金的钻石王老五么?
“佳佳,我不是为了冯写意才这么做的。”
“我知道,你只是看不惯白卓寒那个霸道劲儿。其实我悄悄告诉你,我也看不惯——”冯佳期一边点菜一边说,“虽然我在背后这么说我老板的坏话貌似有点不厚道,他刚刚才给我升职加薪。”
唐笙差点一口果汁飚了出来:“你说什么?”
冯佳期拿出新印刷的名片,研发部副理的职位赫然映入眼帘。
“他从我们部门提拔了我和老赵两个副理,经理的位置依然是空着的。阿笙,其实我觉得他就是在等你回来——呀,呸呸,这样一来我哥又没机会了。
阿笙,我怎么比你还纠结啊?”
“吃你的饭!”唐笙夹了一块羊排,直接堵上了冯佳期的嘴。
白卓寒与冯写意闹到这么白热化的地步,却在这种关头升冯佳期的职?
唐笙觉得,他不会只是向自己示好这么简单。
可是这个念头一出,冷冰冰的恐惧顿时让她极度反胃——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的不信任白卓寒呢?就好像他做的每件事都值得厌恶一番。
想着想着,她为自己这样的想法略有些犯恶。
一不小心,真的就吐了出来。
“阿笙!”冯佳期被她吓了一跳,赶紧拖着她钻进洗手间,“你怎么了?”
“西瓜汁而已,别紧张……”唐笙捂着胃,摇摇头。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又吐血。”冯佳期翻出一包纸巾递给她,“可是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不舒服?”
“没有,你先回去吧,我上个厕所。”
唐笙拉开隔断的小门,看着纯白如新的护垫纸,心里一阵阵泛着恐惧。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例假已经推迟两天了。
她不该在这个时候怀孕,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怀孕!
如果爱情没了,结晶……就像诅咒。
唐笙的心很乱,可是等她回到餐桌前,却看到眼前的场面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