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厉的强风挟带着热气吹刮着面颊,齐玥恍惚着、好似又回到了记忆中、被下令火焚而死的那天。
亲王府外是齐家人遭遇砍头的凄厉的喊叫,男人欺身护着女人、女人紧紧护着小孩,只祈求着刽子手能给个痛快。
亲王府内的她腹内绞痛欲绝,攀伏在地,只能眼看着火舌疯卷──
烟硝弥漫,呼吸困难,双脚却连移动都艰难无比──
黑烟垄罩,渐渐遮蔽了视线……
鲜血漫延过水灰色的行刑台,空气中尽是腥甜湿黏、闷热窒息;刽子手们手上的刀刃都已翻卷,那等待受刑的队伍却依旧看不到尽头。
醇亲王府内,她看着原本的那个齐玥声嘶力竭;除了拍戏时、从不曾留过半滴泪水的眼,此刻竟是想纵声大哭、眼眶却干涩地挤不出半滴泪。
只有一片扭曲朦胧不断涌上……
胸中酸呕、心脏绞痛难耐……
而忽地,一个娇嫩的嗓音自齐玥脚边传来,惊雷般地将那桎梏一样的回忆如镜击碎。
憨甜中、带着一种鄙睨的气势,
“我说九娘──!妳这呆着是到底要跳、还是不跳呢?咱们从宴席听出来都两刻钟了,再这么拖宕儿下去是有什么意思嘛?”
齐槿娇声说完后,随即嘴唇紧抿,葡萄般透黑的眼眸死盯着齐玥瘦小的背影,见着那头的人身体一阵晃颤──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扭曲狠毒,心底的快意怎么样也忍不住地咕噜咕噜涌上。
今天可是他们大房和五房的好日子,要是能一举把四房的玉器一脉彻底打臭,大伯争取家主之位,肯定能更加顺利吧?
哼!当初好不容易把一个齐南阳给弄瞎,大家不还是照样得乐呵呵的?今天再把一个齐玥弄残,也不过是点头之间的事!
就算事后得受点处罚,但是比起玉器一脉连折损两个嫡出的继承人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而齐玥这头,则是听习惯了以前摄影棚吵杂的叫唤声,一不小心顺着景物想到了穿越前的原主就是重生,还是失败的那点破事儿……
此刻猛地听到这么一个软糯的声音,却让她觉得既亲切又可爱,齐玥不禁眨了眨眼,回过了神,拧巴地笑了。
眼前一片精致的亭阁楼台、小桥流水,还有那怒放的花朵似火般灼灼、鸟鸣啁啾,无不提醒着她──
现在不过是永平十一年,一切都还大有可为的三月三。
弟弟的失明还有救、娘亲还没有自缢、父亲也尚未意志消沉……
她还有的是机会扭转上一世失败的局面!
她还可以弥补原本的齐玥所铸下的遗憾!
拥有原主两世记忆、以及自身穿越经历的她,也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让玉器一脉以悲剧收场……
“七娘妳闭嘴!”而就在此时,另个小孩儿的声音气急败坏地传来,“你们一个个都欺负着我姊做什么!”
齐玥不禁唇角微勾──这熟悉的声音……不是她宝贝弟弟齐南阳、又是谁呢!
“哟──!瞎子十,你姊站那儿还不是为了你?你气着做啥?要是你不惹事、她还会替你顶着受罪吗?”旁边有人阴阳怪气地插了嘴,“瞎了眼的只懂得委屈就是没什么规矩和脑子,说话还特别没大没小……快快快──!”只见那养尊处优、白嫩又肥胖的小手嫌恶地甩着喝斥道,“都别浪费时间了,九娘妳就一句话、跳还不跳?”
声音的主人是齐南泽,在齐家“南”字辈里行八,就那吊儿啷当的语调──彷佛一点也不在意会把场面越弄越糟,天生就是个能惹事的主……
说白了吧,他们就是要往死里整齐玥两姊弟又怎么样?
青铜和玉器两脉打从以前就是死对头,如今父辈们的恩怨蔓延到下一代,只是让事情变得更加激烈。
都是半大的孩子,更何况还是堂兄弟姊妹,打打闹闹的出了事,私下说合了也就难往大处闹开……
玉器就是有钱币和陶瓷两脉帮忙支撑,但他们自己的一脉子嗣凋零,势单力薄,眼下也没有钱币和陶瓷的人在旁相帮,二对二,齐玥姊弟就是注定要吃下这暗亏了!
“齐南泽──!”眼上缠着白绫布,小孩儿双颊气得通红,未变声的嗓音在怒意烘托下显得相当尖锐,风吹之间,飘荡得远远的,“要不是你非要仗势欺人,哪里还有那么多事儿?逼人上梁,这就是你们大房的态度了!”
齐玥站在大石上,听着自家弟弟说这话差点没笑出声音来;半晌地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好不容易才把那股想笑的劲儿给憋回去──
她还得装着呢!下套的事就让齐南阳来练练手也不算什么!
就是天塌下来了都还有她顶着!
当年的事自己可是从身体的原主那里知道得清清楚楚,要不是自己还不熟悉环境,肯定早叫他们青铜和印刻的人吃上大亏!
“瞎子十,我警告你──!你们玉器和那群哈巴狗、就是群没个屁眼儿能吭的……”齐南泽恶狠狠地又“呸”了一声,表情狰狞,“只要我老子一天坐着家主的位子,你们的人全都得哈着腰下跪!上从面子下到里子你们全都得夹着尾巴对我们求饶!”
“哼!家主之位早在五年前就该轮其他房做了,要不是有人死乞白赖地不肯轮换,你当你们青铜一脉还可以这么傲气?当个长房长孙很了不起么?拿出实力来说话绝对更有让人心服口服的能耐!”齐南阳人小却不笨,拽着齐南泽的话头狠狠地反击。
齐玥脸上笑容顿时如花绽放。
要是从前的齐南阳,断然没这胆子同人叫嚣;想不到自己认真经营了一个月,教了他不少东西、倒也是顺道挖掘出他这不为人知的一面……
外表可爱,嘴巴狠利,一针见血,她喜欢!
“齐南阳你闭嘴!你就是个瞎子!瞎子跟残了可没什么两样!”本来阴阳怪气的齐南泽因为这么一通顶嘴也真动气了,肉嘟嘟的脸颊涨得红扑扑的,“就是我爹不做家主,你以为凭你这瞎子,还能让你爹坐上那个位置?我告诉你,死瞎子,你这辈子都甭想──!”
“你除了骂人瞎子还有啥本事?”齐南阳不屑地撇过头,缠着白绫的小脸有些阴郁。
当初失明的...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