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突然升起了个主意,略一打算,便起身摸了茶壶,见是凉的,便叫道:“立夏!”
立夏还没走远,闻言又掀了帘子进来,“嬷嬷,什么事?”
“倒壶热水来,不要放茶叶了,我年纪大,晚间少喝茶的好。”
立夏应诺,没一会就提了壶热水来。
徐嬷嬷依旧坐在床边,头也不回道:“去荣恩阁请春妈妈来,说是二奶奶又病倒了,如今还不醒,求夫人将费院使请来。”
立夏愕然,“嬷嬷……?”
徐嬷嬷回过头来,“怎么,方才怎么和你说的?”
“……是。”
瞧着立夏退下去的身影,徐嬷嬷用被子把华文熙裹紧,又起身提起了那壶热水。
没一会景儿进来了,“嬷嬷,童儿姐在意儿姐家里头,我已经叫白露去叫了,方才又去葳蕤阁瞧了。大奶奶已经去请何大夫了,立春在二门那里等着。”说着上前一步,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奶奶怎么样了?”
徐嬷嬷用帕子敷着二奶奶的额头,道:“奶奶病得重得很。突然就这么昏迷了,已经叫荣恩阁那边去请费院使了,你去问问什么时候来。若是何大夫来了,不准进来。”
景儿愕然,“为什么……?”
徐嬷嬷气道:“当初奶奶发病时不就是这个何大夫看得诊,也没见多好的医术,若不是费大人来了一回。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好得起来!这种庸医,不看也罢!”
二奶奶先前确实日日在床上睡着,就凭一口气吊着,何大夫也没能让奶奶很快好转。反而是大爷请来了费院使,奶奶的情况才一日日好起来。只是这何大夫从前也是太医院退下来的,在京城里也是有些名声的,这样说出去,可不是要得罪人?今后谁还敢给二奶奶瞧病?
只是如今瞧二奶奶的脸色比先前更不好了。面色通红不说,那汗把鬓角都打湿了,徐嬷嬷又正急着,她不好再说,便起了身一边往葳蕤阁赶一边寻思着怎么说。
哪知还没走到院门就瞧见远处有人点着灯笼向居庸阁这边来。她眯着眼睛一数,足足十六个灯笼,忙迎过去,“给大奶奶请安。”
解氏摆摆手,“都什么时候了,不要讲这些虚礼。”
她身后的穆乔合拉起了景儿,语气焦急,“文熙妹妹怎么样了?”
景儿便把方才见到的情形说了,又拿捏着字词说了徐嬷嬷对何大夫的顾虑。
解氏听了道:“徐嬷嬷是关心则乱,费院使是常给太后、皇上、皇后问诊的,能来咱们家两回已经是医德仁厚了,如今又半夜三更的,怎么请的来?何大夫医术也是很好的,太医院出来的怎么会是平庸的?只是那时你们二奶奶病情险峻,不敢下药才走了平和的路子……这样的话不要再说。”说着便带着一行人进了院子,直奔华文熙的屋子。
景儿急得跳脚,赶忙跑去荣恩阁。
往日的这个时候,荣恩阁的主院早都吹了灯,可今日景儿进来的时候却烛火都大亮着。
王夫人听了春妈妈的话急急从床上起来,一脸疲态,衣服胡乱披着,看上去比白日里老了好几岁,此时见不是童儿意儿,而是个二等丫头景儿求见,赶紧招来问,“……可是熙儿有什么事?”语气担忧又急切。
见景儿摇头,王夫人舒了口气,脸上露出十二分的无奈和疲惫。
春妈妈在一旁斥道:“没事这么急急的来做什么?不怕吓着夫人!”
景儿忙道:“奴婢不敢,二奶奶如今还没事,只是烧得厉害,那汗水把枕头都打湿了,人到现在也还没醒,奴婢斗胆来问问,费院使什么时候能来?”
王夫人听了抚着胸口大声的喘气,春妈妈忙叫青玉倒了温茶来,“夫人小心身子。”又对景儿道:“何大夫到了没有,叫何大夫先瞧。”
景儿早在心里想好了说辞,便道:“因先前是费院使诊得脉,吃得也是费院使开得方子,他老人家用药又一向同何大夫不同……”
王夫人缓了过来,着急道:“这么晚的天儿了,也不知费院使来不来得了,若是在宫里当值就更出不来了,我已经叫了人去请,先前那个来报信的丫头也跟着去了,也不知能不能来……这可怎么好……”
春妈妈赶紧对景儿道:“就叫何大夫先瞧了吧,万一同上回一般凶险可怎么好,好歹先把命保住……”
想到那回华文熙突然就这么倒下了,差点就交代在府里,王夫人心里又揪了起来,“别说这么多了,先让何大夫瞧,我再派人去请费大人!”
景儿应声退了下去。
见她走了,王夫人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拉着春妈妈的手道:“……这孩子是不是和我们家不合……明哥儿怎么这么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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