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起他的分身先前在冥界中的经历,与冥王的对话,他的眉梢不禁皱得更紧。
“你究竟遇到了什么难处?”
彼时,姜榆罔再度问道。
这一次秦苍没有再选择沉默,虽然也踌躇了许久,终究还是对姜榆罔言道:“我非但魂魄出窍去了葬剑崖,还分出一缕魂精,并以葬剑崖的一截剑胚,融为分身,在黄泉的指引下,去了冥界,见了冥王。”
“黄泉......冥界......冥王。”
并不陌生的词汇,自秦苍口中说出后,姜榆罔却总觉得难以立即理解。
“你说的这些,应该和我那个时代指的不一样吧。”
秦苍道:“是不一样,但也有相似的地方。至少冥界的人仍旧不像人,似魂,似鬼,似一切非实之物,冥界的最高指挥者冥王,仍旧代表着整个冥界的最强,最神秘,是连我都意想不到的强,连我都看不透的神秘!”
姜榆罔渐有所悟,道:“所以你就是因此疲惫,因此颓废,因此损耗了斗志?”
秦苍摇头道:“疲惫只是暂时,颓废也非永久,我的斗志还在,只是,现如今我已不确定将自己所有的斗志激发,将所有的底牌耗尽后,能否走出冥界的阴影,揭开冥王的面具。”
姜榆罔道:“这世上的很多事情,光想是想不到结果的,总要尝试过后才知道。”
秦苍道:“可这次我一旦尝试,就不能输,也输不起。”
姜榆罔心中微震,问道:“为何?”
脑海中缓缓浮现出冥王的身影,秦苍言道:“因为他的一双手牵制了太多与我有关的人,青云天脉,十万大山,很大,但对他而言或许还不够大,他的手非但伸向了青云,也伸向了其他势力。除非他倒下,否则正魔两道将永远生存在他的阴影之下,可能不只是南境,甚至不只是玄域。他给我的感觉实在太强大,太神秘,知道的太多!”
一连三个重音,层层递进。
在这之前,姜榆罔从未听到秦苍如此形容一个人。
故而他脸上泛起惊色的同时,心中的好奇之意也更加强烈。
“他都知道些什么?”
“图腾,神农氏,三十三天,甚至,我的以前。”
“你的以前?”
“很久远的以前。”
“这么说就是你的前世?”
“对,我从未了解过的前世。”
“你的前世......听上去的确很吸引人啊!莫说是你,就是我,都很想了解了解,说不定,你的前世是尊真正的神,成就非凡。”
“我却宁愿不去了解。”
“这又为何?”
“因为我如果要了解,七天之内,就必须再去冥界与冥王面谈,并且不能再用分身,只能是本尊。”
“你担心他对你不利?”
“他毕竟不是我的朋友。”
“嗯,说的也是,那你可有拒绝的资格?”
“没有。我一旦拒绝,师尊下落或许永远都不会明朗,青云也不再是青云,甚至,世间再无琴绝之音。”
“琴绝?她也落到了冥王的手中?”
秦苍点头。
他与苏语琴的关系实在太奇妙。
分明从未真正见过一面,却通过一场不同时空中的邂逅,渐渐心系彼此。
这种关系还不能用男女之爱来定义,因为“爱”这个字的意义太广大,沉重,尤其是他曾在这个字上吃过一生都难忘的大亏后,他更加不会轻易用这个字去给自己和另外一个女子添上定义的枷锁。
然而当冥王提到他手中的三根琴弦是从苏语琴的琴上折下的时候,他竟是在第一时间绷紧全身,双拳紧握,心中怒火转为实质,在阴冥台上大肆燃烧起来。
那几乎是一种本能,无法预料的本能。
如果一定要为这种关联找上一段合理解释的话,无疑只能从更遥远的以前入手。
以前的他是谁?
她又是谁?
因为什么产生纠葛,竟从过去延伸到现在,乃至未来。
他心中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在督促他尽快找到答案。
哪怕他要面对的是深不可测的冥王。
“没有拒绝的资格,就只能按时赴约了。”
长叹一声。
苦笑一声。
秦苍的目光倏然落到了仍在熟睡的秦无忆的身上,眼神复杂,悲喜不知。
他没有伸手去触碰她的脸颊,更没有就此起身,尽可能多看看周围的风貌。
但是他渐渐抬起了头。
映入眼帘的恰巧是片片青云。
一如他初登天脉时所见到的景象。
“舍不得啊!”
姜榆罔又听到了自秦苍口中传出的一道叹声。
此番他却没有安慰,也没有询问。
因为在许多年前,他也说过这四个字。
为她,也为神农氏。
历史车轮滚滚,却总有相似。
更有相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