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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过了两个小时,工作室的门才重新打开。
董德昌和于飞进去的时候发现黄永三依旧枯坐桌前,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倦,但是眼中的神采却更加的明亮。
见到二人进来,黄永三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对着二人深深的鞠了一躬。这下可把董德昌吓了一大跳。
“黄老,您这样不是折我们的寿吗?”董德昌说。
黄永三却感叹道:“如果不是今天二位带来前辈的作品,恐怕时至今日,黄某虽身为井底之蛙却尚不自知呢。”
黄、董二人不紧不慢地说着闲话,这可急坏了于飞,他心里正牵挂着玉观音手中的执莲童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可是这二人就是不说!这还是于飞性子沉稳些,要是换做文轩恐怕早已经嚷嚷起来了。
好容易,黄永三才转到正题,他将手中的执莲童子的圆雕递给董德昌。
借着聚光灯,董德昌看到执莲童子还不到小拇指大小,玉质滑腻,油润;光泽柔和,是上好的和田玉。童子单手执莲,莲茎绕肩,形象生动飘逸,天真烂漫。刀法精细纤巧,毫厘毕现,简直是巧夺天工!董德昌看得两眼发直,这个执莲童子的价值恐怕更在于飞的玉蝉之上!
见董德昌不住的赞叹,黄永三又提醒道:“你仔细看看童子的右耳后。”
董德昌闻言仔细去看童子的右耳,发现几道玉雕纹路,别无其他。
黄永三递给他一个放大镜,董德昌哈了口气,擦了擦放大镜,凑上去仔细看了半天,“冈……子……我没有看错吧?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见到老成持重的董德昌如此的失态,于飞惊讶的问道:“董叔,到底怎么了?什么缸子?”之前于飞一直称呼董德昌老爷子,但是黄永三比董还要老,这个老爷子的称呼就不合适了,于飞才改口称呼其为董叔。
“子冈?”董德昌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黄永三问。
“应该没错了。”黄永三郑重的点头。
“天呀,我到底看到了什么?子冈款呀!真的是子冈款啊!”董德昌激动的手都颤抖了。这让于飞担心他会一不小心把执莲童子摔到地上。
陆子冈是明代苏州的玉雕大家,素有“中国玉器第一人”的美誉。他的作品极为严谨,就选材来说“玉色不美不治,玉质不佳不治,玉性不好不治”;雕琢的过程更是严谨,细细琢磨,极力求真。比如新月与残月,在很多画家的作品中区别都不甚明显,而陆子冈“凡刻一新月,必上弦而偏右;刻一晓月,必下弦而偏左”,达到了无可挑剔的境界。同时将传统的“沙碾法”改革成刀刻法,他手持“昆吾刀”,雕出的水仙簪,花叶肥厚,茎枝细如毫发而不断,颤巍巍地显现出花之娇态,为世人称绝。
相传明穆宗朱载垕闻知陆子冈技艺精湛,故意给他出了个难题,要求他在一枚小小的玉扳指上雕百骏图。弹丸之地,十骏尚显拥挤,何况百骏!而陆子冈最后却用区区三匹骏马,创造了百骏入城的恢弘气势、万马奔腾的浩浩景象:在重峦叠嶂的远景下,一匹马已驰骋入城,一匹正向大门疾驰,而最后一匹,则刚刚在山谷中露出马头,仅此一笔,就给人以无数马匹藏身山间,呼之欲出的强烈震撼。
但是遗憾的是,陆子冈没有后代,一身绝技随着他的死亡而湮灭,徒使后人望玉兴叹。黄永三在今天扬城玉雕界的地位可谓无人能及,可是当他看到陆子冈的刀法后却产生了望洋兴叹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