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人目光从小二手里的银袋子上扫过,看向那车夫。
那车夫摇摇头:“我们夫人不与人同住一屋。”
“哦,是夫人啊。”那行人恍然,转头看了看小二。
那小二一灵光:“哎要不这样,这位客官跟我睡柴房,你们就睡这位客官的房子,可好。不过那屋子是下房,可没有那么整洁。”说着,小二转头看着那行人:“银子咱们俩平摊。”
行人点头。
马夫见此,道过谢。转身对着马车里头低身道:“夫人,可以了。”
话音落后,他下了马车,拿出杌子,放在车辕旁。而后弯腰在一旁。
小二与行人定定的看着那马车的车帘撩开,而后从里头走出一位聘婷的女子,面上冷若冰霜,却是好看极了。衣裳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布料,鞋子也是,头上的碧钗也是。是些什么做的他们不知道。
只知道好看极了。
小二与行人对视一眼,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夫人。
那女子走出来,缓缓撑开伞,而后转身,伸手,撩开车帘,对着马车里头轻声道:“主子,下车罢。”
小二跟行人惊呆了下巴,直直的看着里头走出来的女子。
可惜了,带这个面纱。不过光是面纱外的那一双眼睛,顾盼生姿,盈波流光。女子伸出手,由旁边的女子搀扶着下了马车,莲步轻移,仪态端庄美好。这一比,将才的女子可不就成了丫鬟。
站在一旁的马夫忽而抬眼,眼锋狠厉的扫过小二和行人。看愣眼的两人背后一阵冷汗,赶紧低下了头。
马夫这才转头,看向下了马车站在驿站外头的女子:“夫人稍后,我先去看看屋子。”说着,变要那小二带路,走向客栈里头。
外頭杏花春雨,小路上石板的縫隙中,長出的楔葉菊在春雨中搖晃著綠莖。
女子转头,伸出白瓷一般的藕臂,轻轻接着春雨。目光落在远处的楔叶菊和野花上。
不大会儿,那车夫走了出来,黑着脸,看着那带面纱的女子摇摇头:“里头连一张床都没有,就是铺着的一块儿布。”
连柴房都不如。
说着,马夫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旁边的小二。
小二脖子一缩,立刻哭丧着脸道:“我说了最后这一间是下房的。”
“罢了。”女子缓缓开口,带着些许的冰凉,却跟山涧的清泉一般好听:“向前走吧,正好我也想看看杏花春雨里的小桥流水和山林琼花。”
马夫再一次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小二,将他手里拿着的银子拿了回来。
小二撇着嘴,眼睛带着怯意,不敢多言。
女子回身,便要向马车走去。将踏上小杌子,忽而客栈里头想起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这位客官请留步。”
小二转头,看着匆忙走出来的人,惊讶道:“掌柜?”
那中年男子径直走到外头,跑到女子身边:“这位夫人,那边有个老爷说愿意将他的上房给夫人住。”
女子转头,微微挑眉,看着掌柜摇摇头:“不用了,替我谢谢那位老爷。”说罢便要转身。
“等等。”掌柜再一次叫住了女子,而后将手里拿着的东西递了过去:“那位老爷讲,夫人看了这些东西再做决定。”
女子目光落在掌柜的手中。
一个绣着红梅的锦缎袋子,和一封信。
她接过,将袋子打开。看着里头装着的各色蜜糖,女子忽而一笑。
她再打开信,信上唯有一行笺花小字。
陌上花开,夫人可缓缓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