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才说到这里,钱妈妈如一座黑夜里的火山,瞬间就挪到他们几个面前,开始喷火了:“玩笑!什么玩笑!黑天白日的你们几个只是玩笑不够?!活干完了就自己屋里挺尸去!一个个只管杵在这地上,是能当柴烧怎的?!能烧我就一个个劈了你们!”
听这口风不好,几个伙计一哄而散,方成却不走,眼巴巴看着钱妈妈,口中待问不问的。
钱妈妈自然对方成的心思了如指掌。若依她平日的性子,早将刚才在曜灵屋里憋出来的火,直发到这伙计身上去了。
可眼见方成可怜巴巴的模样,钱妈妈又泄了气。是啊,她与他才是一路的心思,骂他,又有什么用呢?
最可恨就是那个丫头!钱妈妈在心里恨恨地想。我们都是一片好意!你怎么就弄不明白呢?!
其实曜灵并不是不明白,她心里明镜似的,有什么能瞒得住她?
可我不走是不行的,说是出去避一避,过几个月便可回来。可曜灵心里更比他人看得清楚,太后话里的深意,是恨不能她尹曜灵,永不回京来的。
她与太后角力,这事除她自己,和太后自己以的,曜灵相信,这世上再不会有另一个人知道了。
也许李公公知道些许,因他是太后身边心腹;也许老太后也知道些许,因当年自己父母之事的首尾,老太后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可这二人也不地一知半解罢了。
真实的情况,唯有曜灵,和太后二人尽知。
太后势力渐壮,曜灵早知道,自己会有被逐出京的一天。其实自己能活在对方眼皮子底子,又活了这么长时间,已是奇迹。
她本来心里一直有所疑虑,为什么太后要放过自己?听过十七姨娘的话,她才明白,原来一向以来,自己竟有金符护身。
既然如此,为什么只护自己,不护自己的父母?为什么当年他们会死在太后手里?!
没错,曜灵其实早已知道,父母是死在那个女人手里了。
何干临死时对她透了风,她这些年,也自己打听,琢磨,最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其实你爹,是先帝的哥哥,当今龙椅上坐的那位,其实是要叫你爹,一声叔叔的。
何干当年的话,直接将曜灵的心震了个粉碎,现在想来,依旧很有威力,每每想到叔叔二个字,曜灵就有种想吐的感觉。
为什么我爹要出宫?为什么他们放我爹出宫,又要杀了他?
这些问题是何干无法回答的,或者说,是他留给自己,要自己想出法子来,自己解决的。
为什么出宫?这个问题对曜灵来说,远没有后一个重要。
为什么你们要杀了他?!
除了你们,还有谁会动这个心思?除了你们,世上没有对我爹有那样深仇大恨!
自己第一次进宫,第一次见到太后,第一次看到那个女人的眼睛,曜灵便知道,是她杀的。
那双眼睛,如枯井一般,长久的了无生趣,让这女人脸上如荒芜许久的肥田,死气沉沉,白得碜人,阴得出水。
不是说她不漂亮,不,到了太后这个年纪,能保养得如她一般,已是世上少有了。
可就是没有生气,曜灵当时就感觉出,太后只比死人,多口气罢了。
不过恨是不少的。曜灵亦看出来,太后恨死了自己,且并不在乎自己能看出这一点来。
为什么?
太后面上是极有礼,并安和雍容,大雅顺目的。可一个人的眼睛不会说谎,太后眼里的杀气,是瞒不过聪明如曜灵这样的人的。
我爹是怎么得罪你了,你要下这样的杀手?
其中关节,你又怎么会明白?当年你不过一黄口小儿,可惜的是没将你也杀净了!
黄口小儿如今成人,想再杀我?可没那么容易了!
时隔几年,曜灵依旧记得很清楚,太后第一次与自己对视时,四目澄澄下,闪出的火花。要不是李公公解围,也许上面那几句对话,就不是只放在心上,眼里,只怕,要直接说出口了吧?!
想到这里,曜灵不觉大感疑惑,到底十七姨娘口中的护身金符,是个什么东西?既太后这般要杀尽尹家后人,势力又渐渐如日中天,为何不直接将那东西毁了完事?以太后现在的本事,竟还有忌讳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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