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个十七姨娘打击得面无人色,口唇哆嗦,却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曜灵听二人对话,早已是一头雾水,这姨娘才多大?怎么会认识自己的父母?偏生话只说了一半,又叫田公公给拦住了。
“姨娘刚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今儿赶晚叫我来,到底为了什么?” 曜灵心里的疑问如雪球越滚越大,她终于忍不住,直走到炕上那人面前,逼视对方,要求个明白。
田公公身量不高,此时却如一堵巨墙,他人虽站在曜灵身后,却好似压在十七姨娘眼前,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叫你来,”十七姨娘有意避开了曜灵前面一个问题,只回答后一个:“只为了要告诉你,你是个傻子,这么多年,全白活了!”
曜灵一下怔住了,这话什么意思?!
十七姨娘此时话匣子大开,口中滔滔不绝起来:“你自小失了父母,却也过得逍遥自在。家里有店有田,采薇庄名震天下。不过你也该想想,这样就完了?你长个那样出众的脑袋,只为日日坐在铺子里,叫别人看的么?还是为了给这些太太们取乐 ,做她们的跟班,讨她们欢心的么?!”
曜灵被对方的话,说得心头火起,父母的事是她这一生最大的痛,如今被这姨娘将伤疤血淋淋地直接撕开,怎不叫她大怒?
“你这姨娘说什么鬼话?什么叫逍遥自在?你哪只眼睛看见过我逍遥自在了?莫不我哭也要知会你一声么?人前的风光,怎么当得背后的凄楚?”
气归气,怒归怒,曜灵却没叫怨气冲昏了头脑,她知道田公公还在身后站着呢!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可就说不得。
十七姨娘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如将死的寒鸦般碜人:“也对,咱们这样的人,可不就得见人笑,求人好么!”
咱们这样的人?曜灵立即警觉起来,什么叫咱们这样的人?你我有何相似之处?!
“姨娘总打这闷葫芦,究竟是何意思?找我来不是为了唱这出哑剧的吧?!” 曜灵紧接着追问。
十七姨娘却突然闭上了眼睛:“我渴了,要口水喝。”
曜灵回身,看了田公公一眼,后者会意,从桌上茶壶里倒出一杯来,曜灵接了,送到十七姨娘面前。
姨娘一口气将水喝了个干净,用破了线的袖子擦擦嘴,杯子则直接掼在地上,哗啦一声,碎成了齑粉。
“痛快,痛快!”十七姨娘喝过水后,精神大振,随即笑着对田公公道:“公公,皇上最近怎么样?可还放心我姐姐么?”
曜灵心里一顿,原来田公公是皇上的人!给了庄贵妃,是为看住对方么?说到底,也还是不信任贵妃了?
这样说来,田公公今日过来,又不为救这姨娘了?
不等曜灵细想,田公公先阴气森森地开口了:“皇上一向很好,贵妃娘娘也一向忠心得很。我只不明白,一样的爹娘,同一只胞衣,怎么倒养出两样的姐妹来?”
十七姨娘点头:“自小我俩自不一样,她是个好攀高枝儿的,有了富贵可连祖宗也出卖的,我却不是那样无情无意的人,到底腔子里跳的,是颗人心!”
田公公不说话了,只于灯下,细细打量十七姨娘,似在揣测, 对方的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十七姨娘冷笑道:“你不必看我,如今我只说真话,假话么,留给我姐姐说去吧!若你不信,只管去查她,她本就是个无心之人,如今做了贵妃,更不做他想了。爹娘就死得再惨,也是与她无关的!”
听到爹娘二字,曜灵不觉又惊。今儿晚上听见十七姨娘几句 话,真如打开了经年积蓄的宝库之门,听到的,全是多年存下来的秘密。
“难不成,姨娘与庄贵妃,不是镇军大将军,刘令,刘大人所出?!” 曜灵不理会背后田公公阴气嗖嗖的目光,双 眼直视十七姨娘,紧紧追问道。
“刘大人是个好人,”十七姨娘的眼神缓和了下来,提到刘大人,她便如一块久寒初融之冰,有了些活气:“是他收留我和姐姐,不然,我身贱体微,自是死不足惜。不过皇上,可就没有今日的宝贝疙瘩,庄贵妃娘娘了。”
说着,她有意瞟了田公公一眼。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田公公若无其事的听着,脸上一点受惊的表情也没有,就不像曜灵,后者虽有些猜到,但到底亲耳朵听见,还是震撼不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