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谧终于想起冷焱还浑身湿答答的呆在外面,赶紧整理好自己,拿着一条新毛巾走到客厅。
客厅里没有人,只有茶几上的一杯红糖水袅袅地冒着热气。
他不在倒是免去她些许纠结。
拿起糖水喝了一口,伴着焦味儿的香甜带着一股暖流从咽喉直接暖到心里,她不知道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他是如何迅速地弄到了红糖,刚刚建设好的心防又被掀动了一角。
原来,对于感情她竟是一个如此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人。
大概只因为这个人是冷焱,她才会如此患得患失吧!
杯子上的温度仿佛也通过指尖,直接传到心里,看着紧紧关闭的房门,重重地叹了口气,在这样一份感情面前,她进退两难。
那就顺其自然吧!
看着外面渐晚的天色,对于痛经的她来说,今天晚上才是最难熬的,趁着此时小腹的绞痛稍有缓解,想做一碗热汤面。
刚刚做好又细又匀的面条,门铃响起。
只见冷焱满脸通红地站在门前。
“我淋了雨,现在发烧,你这儿有退烧药吗?”冷焱的声音里少了些切金断玉的质感,却多了磁性的沙哑。
他们分开不过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烧来得也太快了!
不过他整个人烧得像个大火球,田谧站在他身边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露在外面原本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此时变得通红,这烧得是有多严重啊!
田谧愣了一下,连忙说道:“我找一找,马上给你送过去!”
随即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烧得这么厉害,还是给易俊峰打电话,送你去医院吧!”
心里却在想着:不过淋了一场雨,怎么突然烧得这么厉害?他不是受过训练吗?身体素质这么差?
冷焱在心里哀叹了一下,好不容易在李远那里弄来了让人浑身发热的特效药,就是想找个借口和她待在一起,她竟然让他去医院?
“我讨厌医院的味道,生病从来不去医院,发烧的时候吃点热粥发发汗就好了!”边说边走进房间,大有你不给我喝热粥我就不走的意思。
“有热汤面,马上就好!你在沙发上躺一下!我先给你拿退热药。”
看着冷焱烧得满脸通红的样子,田谧不再怀疑,一心要帮冷焱退烧。
当田谧拿着药和水过来的时候,只见人高马大的冷焱大半截身子躺在沙发上,两条大长腿半搭在地上,姿势极其纠结,用手试试他滚烫的额头,看样子接近40度。
咬着下唇犹豫了一阵,还是说道:“你要是不介意,到卧室里休息一下吧!”
心里还不断安慰着自己,矫情什么呀,这房子还是人家给找的呢!
成功!
冷焱如愿以偿地躺在田谧的床上,鼻腔里全是她的味道,多年的冷静自持都跑到了九霄云外,抚摸带有她的气息与温度的被褥,巴不得这辈子就老死在这张床上了。
冷焱这来势汹汹的发热到让田谧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疼痛,脚不沾地地拿水、喂药,给他做热汤面条。
当她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回到房间时,看见冷焱把被子团成一团抱在身前,旁边的体温计清晰显示39度。
“你确定吃了热汤面能退烧?要不还是给易俊峰打个电话吧。”
天色越来越晚,和他独处一室,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看着田谧紧张的神色,冷焱说道:“没事儿,过会儿就能好,一会儿我就走。”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面做好了,你试试!”田谧把碗递过去。
冷焱没什么动作,看看面碗,一副体弱气虚、有心无力的样子。
田谧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管面前的人是冷焱还是Derek,她都不能置之不理。
勉强扶着浑身滚烫的冷焱坐好,小心翼翼舀出一勺面汤,放在嘴边,把嘴拢成一个圆润而小巧的圆,一下一下的吹着,心里却想着让他早点吃完早点回去。
对面的冷焱几近贪婪地看着面前的人儿。
娇艳欲滴的红唇呼出的气体好像直接吹到他的心窝子里,真想立时化成一根面条,能和红唇来个亲密接触。
他半坐半躺的上半身不由自主地克服地球吸引力,向着那个吸引自己的可爱的圆,不断地前倾再前倾。
田谧本来微微低头,突然感觉身前的人在不断靠近,她甚至能感觉到灼人的热气不断喷洒在脸上、脖子上,耳朵上。
当双眼对上冷焱滚烫的眼神时,心脏登时没规律的乱跳起来。
由于发热,冷焱的唇色也显示出一种魅惑的红,眼神执着而热烈,在那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好像他浑身每个细胞都在热情地向她发出邀请:吻我吧,吻我吧!
田谧心甘情愿地被眼前的这张脸蛊惑,两人的目光不断交织、痴缠,眼睛中只剩彼此,全然忘记了她手里滚烫的面条。
在彼此你侬我侬的眼神中两片唇不断靠近,田谧手里的碗也在不断倾斜,终于,在两片唇即将贴在一起的完美瞬间,碗里的热汤面华丽丽的倾泻了……
稀稀干干的一坨,精准而又恰到好处的糊在冷焱胸前的某点,灼热的温度让他潮红的脸瞬间转白,刚想忍痛继续,田谧却回神,手忙脚乱的放下碗赶紧处理现场。
“刚出锅的面条,烧没退别再烫伤了,你自己赶紧起来看……唔”
田谧后面的话被冷焱的唇霸道地堵在了嘴里。
冷焱的气息瞬间侵占了她所有的阵地,这种侵略让她沉醉,让她窃喜,全然忘记她的初吻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没了。
耳朵里鼓荡的都是咚咚的心跳声,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浑身都软绵绵的,仅存的理智告诉她:“田谧,你完蛋了!”
田谧被冷焱搂在怀里,晕晕乎乎地予取予求,在冷焱红着眼睛喘息的瞬间,挣扎着抬起满面含春的粉脸:“你还生病呢,我再去……”
冷焱强势把她搂在怀里,如同梦呓般喃喃自语,“我得的是心病,病入膏肓了,药石无效,只有你才是解药。”说完继续毫不留情的攻城略地。
田谧再次跟着冷焱的节奏,像一缕棉絮,在他的世界里浮浮沉沉,两只手死死地攥着他胸前的衣襟,思维完全停滞,小腹处一阵紧似一阵的绞痛终于唤回了她的神志。
田谧用那双含水带雾的眸子看着满头大汗的冷焱,伸手摸摸他的额头。
李远的药没有任何副作用,只要出一身汗,药性立即就散了,田谧体会着手上潮湿温润的触感,再次把体温计塞到他的腋下,低声自语:“好像没那么热了,这样也能退烧啊?”
冷焱听力一级棒,刚刚偷香成功此时心情飞扬,正想趁热打铁,越发现额头上的手指异常冰冷。
田谧的额头也布满汗水,却不见情动的红晕,莹白剔透的玉肌此时只显苍白,立即敛了心神,沉声问道:“肚子还疼?”
本来要划清界限,反倒弄成现在的局面,关键对于他的侵犯,她不仅不讨厌,竟隐隐的有期待!
通常情节女人被男人强吻了不是要啪的一个耳光才是正道吗!
要不是因为肚子疼的要命,其实她是不介意再来一次的,好吧,她的脸又红了,她根本没听见冷焱说什么,是自己羞的。
忍者疼一把拿出他腋下的体温计,凝神看了看,故意板着脸说道:“不烧了,你先回去吧!”
冷焱发现了田谧的神色不对,一把握住她两只冰冷的小手,一个转身就把她放到了床上:“我去给你拿红糖水!”
身体一挨到床,田谧如同散了架般地不想起来,蜷着身子气若游丝地说道:“床头上有退烧药,厨房里还有热汤面,你可以站在外面把门关上!”
冷焱黑着脸去了厨房,没多久,端出一杯滚烫的红糖水。
听见冷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声音,田谧软绵绵地说道:“赶紧回你家去,否则一会儿我现了原形吓死你!”
她可不想自己疼得面目狰狞的模样就这么被他看了去。
“那我可得好好看看迷住我的到底是一只什么小妖精,我收了你也算替天行道,功德无量!乖,喝点热水就不疼了。”
“……”冷总,你这么贫,中盛的员工知道吗?
看着递到唇边的红糖水,田谧的眼睛似乎被热气熏得有点潮,自从上大学以后,每个月这个生不如死的日子都是她一个人一分钟一分钟地捱过来的,今晚,有个帅得一塌糊涂的男人,捧着一碗红糖水,柔声对她说,乖,喝了就不疼了。
见她喝了点水,冷焱索性坐在床前的地板上,把田谧两只冰凉的手裹在胸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田谧即使闭着眼睛也悄悄地红了脸。
他胸前炽热的温度和砰砰的心跳通过她的指尖一直传递到心窝,在冷焱心脏的律动中,她莫名心安。迷迷糊糊中,又感觉到有暖流从脚底上行,小腹处的疼痛渐渐不那么难以忍受了,半梦半醒间想起曾经觉得好笑的话:“恋爱的荷尔蒙会激活大脑,起到类似止痛药的效果。”
是和他恋爱了吗?
早上醒来时,外面天光大亮。
四年多来,她第一次在这样的夜晚睡了个好觉。
蜷了蜷脚趾,那个人的体温似乎还在,清醒之后她隐约知道,昨夜涌上双脚的暖流,是他胸前的体温。
意识渐渐回笼,田谧把头在被子里埋了一会儿,依旧没有缓解脸上的热度,深夜里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她竟那么安稳地睡着了,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这还能划清界限吗?
摇摇晃晃走到卧室门口,半眯着眼睛打开房门,直接撞进了一个泛着凉爽薄荷香的怀抱。田谧双脚离地,眼前一花,只觉浓郁的花香四处蔓延,瞬间便置身另一个世界。
几秒之后,她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发觉她和冷焱正相拥于一个花房,一个用不同颜色的玫瑰花搭建的花房。
虽然震惊的想要尖叫,心脏也几乎要跳出喉咙,可是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还在不停审视眼前的环境。
她的左手边是一个用红玫瑰拼出的大大的“焱”,每一朵花都在热烈的绽放,让那个“焱”字像一团跳动燃烧的火,瞬间点燃了田谧的心。
转头看向右手边,是一个用粉玫瑰拼出的“谧”,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身后,果然,就是那天在茶几上看到的图案,用丘比特之箭连着的两颗心。
田谧的手紧紧环着冷焱的腰,在他的怀里转来转去,两人上身贴得极近,巨大的震惊让她无暇顾及彼此混杂在一起擂鼓般的心跳声,忽略了耳畔传来的愈显粗重的呼吸声,就那么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清晨的阳光透过花间细小的缝隙落在他的眸子里,让他的双眸宛若暗夜里最亮的星辰,这个谪仙般的男人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一手揽住她的纤腰,毫不犹豫地覆上那张朝思暮想的唇。
在这样的环境下,田谧甚至忘了呼吸,情不自禁地把双手放在他的肩膀,只有这样才能支撑着她不会倒下,软绵绵地伏在他胸前任他为所欲为,直到耳边响起带着低笑的嗓音:“妮儿,你确定要继续勾引清晨的我?”
田谧认为她的手指甲都一定红透了,还好这里光线暗。勉强凝住神,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一句:“你会乾坤大挪移?”
前一秒还在自己的卧室中醒来,怎么转一圈就到这里了?
原谅陷入柔情智商短路的姑娘吧!
冷焱把下颌支在田谧的肩膀上,忍住汹涌而来的冲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傻瓜!”牵着田谧的手,推开身后的小门,走了出来。
田谧此时才明白,昨天夜里,他在她的客厅用数不清的各色玫瑰,搭建起一个别具匠心的大花房。
外面的图案和里面一样,一朵朵娇艳的玫瑰挤挤挨挨的绽放,花瓣上的水滴在晨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她看着眼前眉目如画的男人,喃喃自语:“你是怎么办到的!”
而男人就在晨光的沐浴下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漆黑的瞳仁里除了她,再容不下其他。
在田谧即将开口的瞬间一把把人捞在怀里,伏在她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先不要说!我准备一下。”
天知道他心里有多紧张,第一次如此没有自信,生怕那张时刻令他垂涎的小嘴里会说出拒绝的话。
田谧在他怀里感受着彼此协调一致的心脏律动,异常心安。
抬起头来,正视着他的眼睛,语气无比认真,气势汹汹地说道:“冷焱,既然跳到我的碗里,那你就是我的菜,如果以后有别的筷子敢夹,来一只,砍一只,来两个,我就砍一双!”
冷焱搂住田谧的胳膊紧了紧,低低的笑生引起胸腔的震动,话语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妮子,砍得好!我保证这辈子只让你一个人夹!”
“……”
“脸怎么红了……”
田姑娘现学现卖,用生涩却柔软绵长的吻终止了他不怀好意的笑。
“唔……”冷大总裁大口喘息着,“如果现在就想当新娘,你继续!”
田谧飞快地跑回卧室,关上房门。
冷焱直接坐在卧室门口,两个人隔着门,东一句西一句进行着没营养的聊天。
“以后我就叫你妮儿,别人不许叫!你也不能再叫我冷焱,太有距离感。”
“那我叫你什么?焱哥哥?”后面三个字她故意学着杜若雪的语气,“啧啧,鸡皮疙瘩掉一地!”
“叫Derek呗!你的专有名词。”
“那不行,Derek是你的笔名,要说专有,一定谁都不知道才行,你叫冷焱,就是冷三火,我叫你三火哥?”田谧存心膈应他。
“散伙?你既然已经上了贼船,就别想散伙!”坏笑着用铁丝打开门锁,引起田谧的一阵惊叫……
田谧的辞职报告自然没有派上用场。
第二天上午,总裁办公室接到通知,从九月份起,所有员工加薪百分之十。在别的集团动辄裁员的大背景下,中盛员工对冷总裁的膜拜又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就在全体员工都在奔走相告这一振奋人心的喜讯时,田谧心无旁骛地写分析报告。对冷大总裁浓烈炽热的眼神视而不见。
快下班时,无心工作的冷焱一直用余光偷偷瞄着田谧,为昨天他们之间所取得的重大突破兴奋不已。胸腔中一种蓬勃的情感正在呼之欲出,他恨不得向全世界大声宣布,田谧永远是冷焱的女人!
初尝甜头的他就像一个第一次放鞭炮的小孩儿,又喜又怕,喜自不必提,怕的是自己一不小心把持不住,吓坏了刚刚有些进入角色的田谧,不敢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动作,只能意犹未尽地回忆着昨天的唇齿相依,暗搓搓地埋怨田谧怎么看不懂他这么明显的眼神暗示?
昨天能取得如此巨大的进展,李远的发烧药,功不可没,还能再做点什么呢?怎么样才能让进度再快些?
没人知道板台后面正襟危坐的冷面总裁,此时打的是如何把田谧拐上床的算盘。
在冷大总裁心驰神往的时候,田谧的电话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听了电话后,她的脸色倏然变白。
“出什么事了?”冷焱一直盯着她看,见田谧的脸色不对,急忙问道。
“不知道,我哥刚才被警察带走了,电话是他工友打来的,我得赶紧过去看看!”
看着田谧焦急的神色,冷焱沉声说道:“别慌!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呢!”
说完,拉着田谧的手大步走出去。
田谧半跑着跟在他身后,从小一直独立的她习惯了遇到问题自己面对,现在这个人告诉她,一切有他!冷焱温热的手掌似带有神奇的魔力,瞬间就抚平了她的焦躁,心一下就落到了实处。
两人见到田浩的工友,很快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田浩在电视台的食堂改造工程已经结束,省台还剩最后一笔工程款没结,原本说得好好的上周全部尾款到位,不知什么原因田浩去要钱的时候省台又以各种借口百般推诿,总之就是不想给钱。
工程队也曾遇到过这种情况,但大家都是合作多年的工友,清楚田浩的为人,只要尾款到位,他从不拖欠弟兄们的工钱,但这次不知谁传出留言,说田浩得罪了台里的大人物,这尾款是没戏了,这些等米下锅的汉子们都不依不饶地催着田浩要钱。
今天早上更是有一个人当着田浩的面爬上五层楼,大喊着不给钱就死给大家看,结果没等救援人员到场,那人一个失足从五楼跌落下来,现在医院抢救,生死未卜,警察当场带走了田浩。
听完工友的叙述,田谧第一个反应就是赵四方在里面捣鬼。
“我从没在赵四方面前提过我哥哥,我哥到这里干活的时候姚月丹都进监狱了,他怎么知道田浩是我哥呢?”田谧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田浩在省台干活这段时间,他们兄妹几乎没有联系。
回到车上,冷焱打了两个电话后,对田谧说道:“一个星期前,姚月丹查出了身孕,目前正在保外就医。”
“你说这件事也和她有关?”在车厢里昏暗的灯光下,田谧的大眼睛里流光溢彩。
“你所有的倒霉都是她一手促成的,她和赵四方苟且在先,你和赵四方的饭局都是她事先设计好的。”冷焱边说边给田谧系好安全带。
姚月丹罪有应得地进了监狱,冷焱本不想把这些糟心事讲给田谧听,但现在她又出来了,不知道还要折腾什么幺蛾子,田谧总要有所防范。
“你怎么会知道那个饭局?”那个时候他们才见过两次吧!
冷焱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头:“傻丫头,知道车祸后谁送你去的医院吗?”
“你什么都知道!车祸那天……也是你?”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他们的生活的轨迹居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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