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想容和沈奕昀都寒暄着道谢,又对皇帝的英明赞扬了一番。英姿、玉簪二人在后头提着包袱,跟在一队宫女身后,警觉的望着四周。
远远地看到这一行人,闽王朗声笑了起来,“你们来了,我等候多时了。”
闽王是大周朝最有权势的王爷,对云想容和沈奕昀却是你我相称,夏辅国恭敬的给闽王行礼时,心下不免感慨云想容夫妇在这位心目中的分量,也难怪皇上会连带着将沈奕昀也忌惮上了。
闽王打发了夏辅国下去,又让英姿和玉簪跟随宫女去事先给云想容预备好的寝殿布置,趁着周围没有旁人,才对沈奕昀道:“原本皇兄是要让她去跟云娘娘住的,我怕有危险,就求了母后开口要人,现在她住在慈安宫,在我母后的眼皮字底下,虽然有柔嘉也在此处,可柔嘉毕竟也是惧怕母后的,默存,只管放心去做事吧,想容不会有事的,何况还有我每日都有机会入宫来呢,至少我每日会有一次机会确保她平安无事。”
如此状况,已是沈奕昀所能想到最好的情况。沈奕昀虽明白闽王对云想容的感情,对他如此无条件的付出或许也有吃味儿的时候,但此刻他能保护她的安全,才是最要紧的,也是最令他感激动容的。
思及此,沈奕昀给闽王行了大礼:“义兄,大恩不言谢。”
他这一谢,反倒让闽王不好意思起来,摆摆手道:“不值什么的,我自己的妹子我不护着,难道还等旁人来护不成?你且放一百二十个心去就是。”虎目看了眼云想容,闽王略微犹豫,拉沈奕昀去一旁耳语了几句。闽王神色认真,沈奕昀却是满不在乎的摇摇头。
待他们说完了话到了跟前,云想容疑惑的眨眼,道:“你们二人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闽王爽朗的道:“男人家的事,你女儿家不要理,肚子这么大了还不知省些心?”回头吩咐宫女:“你们仔细扶着沈夫人先进去拜见太后。”
“是,王爷。”
宫女听命,小心翼翼上千,战战兢兢搀扶,不容云想容拒绝的搀着人往里头去。
云想容在进门前硬是放慢了脚步,回过头看了沈奕昀一眼。
他穿着云雁补绯红官服,俊美的容颜在朝阳下似染露盛放的花朵,妖冶的让人目眩神迷。尤其那一双波光潋滟的凤眼,在与她对视时瞳仁漆黑的犹如深潭,星芒似水面上点点星光,好似有道不尽的喜爱与怜惜,好似她是他生命中最要紧的人。
云想容的眼泪一下子涌上了眼眶,却被她生生忍住了。
她不知沈奕昀能否赶在她生产前回来。
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顺产。
若是做最坏打算,他无法赶回,且她又不能顺产,今日或许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她不能哭,要将最完美的一面展现给他,让他的记忆中留有她美的模样。
云想容唇角翘起,桃花眼弯成了明媚的月牙儿,娇颜赛雪粉颊飞霞,微笑着对他颔首,随即在宫女的搀扶下买进了慈安宫角门的门槛。
沈奕昀看的痴然,心里却涌起了隐隐的不安,更多的是放不下。
“义兄,六儿这里还劳烦你多照拂了。若是如你所言,此番出去也是极为凶险的,我会尽力自保,不过我若有个万一,六儿往后就要多劳烦你照应。”
闽王认真的道:“放心吧,我的人会暗中帮衬你,你也不必这样早就将想容托付给我,你现在唯一要做的是保自己平安归来,别让她伤心。”
原本沈奕昀以为他会一口答应下来,毕竟他对云想容的心思不是假的。
可闽王却要他好好回来,他的语气诚恳,是完全考虑云想容的感受,将私心彻底抛开。
他如此这般,沈奕昀觉得自己就算要吃味儿他对云想容的情谊,却也恨不起他来。只是重重的点头,道:“我会的,义兄保重。”
“保重!”
二人拱手作别,闽王看着沈奕昀潇洒而去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转弯处,才调整情绪,收起担忧回了慈安宫。
云想容的住所,是太后寝殿西侧的厢房,与西厢相对的东厢房里暂住着柔嘉长公主。
宫里的吃穿用度自然是捡好的给送,如何体面如何招待的。但云想容第一夜仍旧是失眠了,陌生的熏香加上烧的过热的地龙,让云想容胸闷气短,她吩咐英姿将香拿了出去,且还将菱花格扇推开个缝隙透了许久的气,直到清新的冷空气窜入鼻端,她才觉得好一些。
然一冷之下,她却更清醒了,开始是想沈奕昀他们这会子走到何处了。后来又分析了一遍皇帝会否在此行对沈奕昀不利,待自行否定了之后,又开始担心尉迟凤鸣那个丧心病狂的对沈奕昀出手。
如此胡思乱想,直到了四更天才迷迷糊糊睡下。次日去给太后请安时候明显的精神不济,就连见了老夫人也是蔫蔫的模样。
老夫人年纪大了,最会挑理,见云想容对她并不十分热情,心里十分的憋闷,想着“她不理会我,我也懒得理她”。倒是让云想容少了许多应酬上的麻烦。
如此过去了七八日,小雨夹了雪淅淅沥沥落了下来,原本回暖的京都又被蒙上了一层冰霜。
厢房中,云想容正斜躺在炕上,靠着个嫩黄的缎面柔软大引枕翻看话本,就以后宫女鱼贯而入,手中都捧着物件。
为首一人行礼道:“沈夫人,长公主担心您住的不惯,特地给您送的上等的银霜炭,还有这些个棉被暖炉。这一盒子是能安神的鳄梨香。”整齐的将东西码放在条案上,宫女们鱼贯退下。
屋里没了旁人,云想容才慵懒的放下话本,冷笑了一声:“刘嗪来的还真勤快。长公主也真‘磊落’,就敢这么明目张胆把刘嗪带来的东西往我这里送。”
英姿气不过,啐了东厢的方向一口:“那下作的娼妇打什么主意,打量咱们都不知道吗!”
玉簪也低声道:“长公主才不在乎这些东西有问题没有,左右她贤惠的名声早就传了开去,就算夫人有个什么万一,那也是是想霜琴郡主的错,长公主哪里知道霜琴郡主送来的东西有问题呢。”
云想容揉了揉额头,道:“去将那些东西,给柔嘉长公主原封不动的送回去。就说我这里什么都不缺。”
英姿犹豫道:“夫人,才刚端来的东西,咱们立即送还,会不会不大妥当?”
“没什么不妥当的,即便有不妥当,问题也在东西上不在咱们。谁知道那头会想什么法子来抹黑咱们?又焉知那些东西里没有动了手脚,会引来杀身之祸?送还这等伤人面皮的事儿,这会子却是最妥当的做法了。”
英姿一听也对,就和玉簪吩咐下去,将东西又送还给东厢了。
刘嗪看着宫女将东西都搬了回来,气的脸色铁青,恨不能奔去对面狠狠抽云想容几个嘴巴。她如今想开了,沈奕昀既然这样喜欢云想容,她若是真的将云想容怎样了,沈奕昀跟她的感情才会真的决裂,那时候她岂不是一点希望都没了?
是以刘嗪搁下满心对被擒父王的担忧、被囚兄长的无奈,将努力与云想容结交看做是最要紧的事。
云想容防备心重,对自己的东西管理的严格,怀了身孕后对这些就格外注意。想不到她几次送去的东西都被退了回来,就好似她真的会在里头下毒似的。
在柔嘉长公主戏谑的眼神之下,刘嗪只觉得脸颊发烧。无奈的啐了一口:“呸,她当自个儿是谁了!若不是为了伯爷,我也不必如此自贬身份。”
柔嘉笑道:“你呀,一颗心都拴在沈默存身上,可沈默存偏偏不为你想。依我看,他如此无情,你也就丢开手罢了,做什么这样作践自己?你别忘了,你可是皇家的人。”
至今他们尚未圆房,这种事刘嗪怎么可能让人知道?只得摇头道:“他的确偏宠了云氏一些,不过他对我也是好的。”满脸娇羞之态,似回想起他们在一起时的甜蜜缱绻。
柔嘉颔首,心里有了数,与柔嘉又聊了会子别的。
说话时,她却是心不在焉的。云想容防备着刘嗪的东西,所以借刘嗪的刀对付她是行不通的。
为今之计,或许只有皇帝,皇后和太后三人赏赐的东西云想容不会拒绝。太后如今对云想容关怀备至,疼的亲闺女一个样儿,皇后与太后之间似又有了些隔阂……
思及此,柔嘉送客后,就去了御花园踏雪,巧遇了皇后。
英姿这会子从小宫女手中接过黑漆的托盘,进了里屋将糕点放在云想容手边的小几上,低声道:“回夫人,皇后与柔嘉长公主在御花园碰面了。二人都神秘兮兮的,不知商量了什么。”
云想容长睫微颤了下,嘲讽一笑:“皇后分明已是马家的弃子了,却还不自知呢。她若真敢动什么歪心思,也就是真的作死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