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
楚晏焦急的道:“我知道,你们快走,后头已经被盗贼攻克了。在不走就来不及了!我已经让嫣凰去带外公外婆离开,你们也快点走,这里就交给我,我的人还能抵挡一阵子!”
云想容已披上烘暖的大氅出来,扶着小腹来到楚晏跟前:“表哥。”
楚晏望着渐渐明亮的火光下她娇花一样的面庞,大手摸了摸她的头,眼神爱怜又不舍,似在诀别一般,半晌方儒雅一笑,双手负在身后道:“这次妹妹和妹婿来了,倒是我待客不周,你们且回去吧。咱们以后在聚。”
喊打喊杀声音更近了,拎着包袱逃窜的丫鬟婆子在身边哭着跑过。
他口中所说的再聚,怕是九泉之下再聚。
他继承孟氏后,将孟家产业发展壮大至此,如今他不仅是兴易县首富,就是京都城中也排的上前三。
他若是不参与此事,大可以一辈子富庶的活着,现在也有了喜欢的女子了,生儿育女幸福安稳的过一辈子不好吗?
可是,他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就如同当年不与她争财产一样,在楚晏心中,感情永远重于金钱。他今日已做了必死的准备,也要护着她和外公外婆逃走。
“表哥。”云想容动容的道:“我与沈四已想到应对之策,现在你才该先走才是。”
楚晏以为云想容与他想法一样,想将生机留给对方,焦急又感动的道:“傻妹妹,我有更好的法子,你快走,表哥以后去看你啊。”
“不是,表哥,我真的有应对法子。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定国公家的事?”
楚晏愣住了。
她美丽柔弱的外表,常常会让人忽略了她的强势。
从六岁时起,她为了母亲就敢杀人。然后嫁祸兽皮兽筋的事扳倒了定国公,他参与过她许多事,再到现在的灵均楼……
她的确不是寻常需要保护的女子。
“可是……”
见他已动摇,云想容认真的道:“表哥,你的人若继续在此处,怕会坏了我和沈四的事,还会害了我们。所以你现在必须先走。”
楚晏咬唇。
自出了生父杀害生母的事后,楚晏已很少露出如此迷茫的模样。
云想容推着他:“你快走,外公外婆也不必和你杀出重围,你只带着你的人速速离开,再不走,可真的要坏了我们的事了。”
一听云想容要将外公外婆也留下,楚晏就断定她绝对有保全孟家的法子,不在犹豫,干脆的点头:“那好,我先带人离开这一带,不过我会观察着家里。”
“走远些,不必担心。”沈奕昀拍了拍楚晏的肩头,推着他出去。
楚晏与嫣凰与护卫迅速离开,果然将孟方夫妇留了下来。
他们的人一撤退,后宅立即缺了个口子,盗匪如天兵天将一般涌了进来,已有仆妇绝望的哀嚎。
沈奕昀紧握着云想容的手,他与云想容的猜测虽然相同,但在对方真正杀到跟前时,他承认他怕了。
他怕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害了她。
可她并未如他担忧的那般露出丝毫胆怯的模样,而是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仿佛这里不是染血的修罗战场,而是府里的后花园;仿佛地上那一滩滩红不是血花,而是盛放的大朵红蔷薇。
他因担忧她而慌乱的心,瞬间安定了。
反正只要有他在,一定是最后一刀才轮到她。
卫昆仑、小猴、英姿、玉簪、玉壶等人,已将沈奕昀和云想容夫妇以及孟方和曹氏团团围住,纷纷抽出刀剑预备与盗匪一决高下。
就在这时,突然有另外一伙蒙面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杀了进来,将盗匪一伙生生阻隔在众人面前。
明显的,是他们的“援军”到了。
“援军”不过三十来人,却各个的武艺精湛,且身配一种厉害的暗器,“砰”的火光一闪,就瞬间收割一个盗匪的性命,如此一来,盗匪一方迅速呈溃败之势。有一个人开始逃走,其余人也都趁机夺路而逃。
然而“援军”之中,却有一低沉声音高声喝道:“抓几个活的!”
沈奕昀闻声看去,那人身材高大健硕,带着黑色头套,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结实的肌肉包裹在夜行衣中,身形也掩在黑暗里。
他并未加入战团,而是手持一黑漆漆的暗器,随手瞄准一盗匪,又是“砰”的绽开一朵火花,盗匪已惨叫一声,捂着左腿倒地哀嚎。
似是察觉沈奕昀的眼神,那人锐利的虎目也看了过来,二人视线交汇一瞬,沈奕昀背脊骤然绷紧,他感觉到自己被那人凛然的杀气锁定住了。
可那杀气凝聚也不过是呼吸之间,随后战斗以闪电般的速度结束了,盗匪死了大半,伤者被那群黑衣人背包袱一般带走了。
孟方这会子仍旧惊魂未定,他不过是商贾,哪里见过现在这般血腥的场面?忙上前几步拱手,声音还有些发抖:“壮士留步,壮士贵姓大名?我孟沅汀定然报答壮士大恩!”
然那群黑衣人没有一个人发出一声,那带头的黑衣人虽然左腿跛足,却灵巧的随众人一跃就上了屋顶,几个起落,便如同一群燕子,低低略过漆黑寂寥的天际。
衙门的人随后便来了,清点死伤人数的,灭火的,忙做了一团。
孟方让曹氏回房安顿,就慌忙去了应酬。
云想容咬着唇,道:“我果然没有猜错。方才那人好像是尉迟。”虽然她的猜测中了,他们没事,可云想容丝毫感觉不到得救的喜悦。
“是他。”沈奕昀拉着云想容的手进了厢房,“果然,盗贼是藩王雇佣而来的。而皇上一直都在暗地里监视着我。”
望着云想容,沈奕昀真诚的道:“六儿,这次多亏了你理智,否则我的底细都被皇帝给探听去了。”
云想容苦笑了一下:“虽庆幸我们猜对了,没有连累了外公和外婆,然这会子还是觉得皇帝的阴险和狡诈让人背脊生寒。”
沈奕昀连番参奏,激怒了某个藩王勋贵,所以重金雇佣了江湖人士来围攻孟家,一则伤害沈奕昀,二则那些江湖人或许也会图谋一些孟家的财产。
只是谁也想不到,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在皇帝的算计之中。
或许在江湖人刚一聚集在兴易县时,皇帝的人就已蛰伏在四周探听动静,眼看着“盗匪”冲进孟家烧杀也不伸出援手,就是想看看沈奕昀到底有多大的能力。
是以云想容让沈奕昀保留实力,渐渐露出败势。逼皇上的人出手。
皇帝虽巴不得沈奕昀死。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试想,若是参奏藩王这样勤的一个言官就那么不声不响被人干掉了,以后谁还敢参奏,谁还敢附议?
皇上削藩志在必得,他不能承受曲高和寡孤立无援的结果。
沈奕昀可以死,却不能这样死。
而皇帝,恰好可以顺藤摸瓜,被带走的那些“活口”身上,足矣审问出到底是何人幕后指使,从而抓出哪一个藩王有异心。
比智谋,比狠毒,比手段,皇帝从来不输给任何人,端的是狠得下心,想的也细致。
“你是如何发现孟家情况有异,才安排那三十人进来的?”事已过去,云想容又一次发问。
沈奕昀略想了想,才谨慎的道:“其实是我的人发现了嫣凰的背景与锦衣卫有关。我既知道她是锦衣卫的人,当然怕她接近载文是为了谋孟家的财产,你也知道,在载文的经营之下,孟家声势更旺了,我们……坏了!”
“不好!”
云想容和沈奕昀同时惊呼,她脸色也一下子便的雪白,催促着沈奕昀:“你快些想办法,我怕表哥有危险!”
沈奕昀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就叫了卫昆仑:“带上人,快跟我走!”
卫昆仑应是,叫了那三十死士跟着沈奕昀飞也似的冲出了孟家。
英姿不明所以,“夫人,怎么了?”
云想容手心也凉了:“嫣凰是锦衣卫的人,锦衣卫或许会趁此孟家打乱之际,对晏表哥不利以夺财产。”
她想起了方才楚晏说过的那句“以后再聚。”想起了在危难之时,他看着自己时不舍的眼神。他自小到大,都真心真意当她是他的妹妹。可关键时候,自己却没有为他想的周全……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