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容见沈奕昀神色不大对,略微一想就明白了,未免有些尴尬,不在催他去给王氏解释,为他理了衣裳,道:
“别吃太多酒,也别吃冷酒,免得写字手打颤。皇上赐的假也没几日了,你还要趁机做自己的事,别叫吃酒给误了。”
“知道了。”沈奕昀握了一下云想容的手,嘱咐她自己用饭,又说了几句闲话才出去。
沈奕昀一走,卫二家的就端了蜂蜜红茶进屋来,轻放在云想容手边的金丝楠木雕花矮几上。
云想容笑着道谢。
卫二家的见云想容神色如常,眼睛却红红的,似哭过,心疼又焦急,生怕以云想容那个刚烈性子从此与沈奕昀疏远了,斟酌言辞劝说道:
“夫人莫介怀,您不知道,爷平日里就是那个冰块脸,您进门后他笑容才多了些,从前我们常常分不清爷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孤僻惯了,又不懂如何与女子相处,您千万别忘心里去。”
云想容见卫二家的急得额头都冒汗了,心下为沈奕昀有这样忠仆开怀,也幸好有她这样的忠仆,当年家变后六岁的沈奕昀才能活下来。
云想容对卫二家的十分敬重也很感激,早已不介怀从前她来警告自己的事,拉着她的手在圈椅坐下,笑道:“卫妈妈不必担忧,我都知道的。”
卫二家的心仍旧悬着,又道:“您与伯爷相处久了就会知道了,他其实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咱们这些老奴之所以愿意追随他,早先是因为老侯爷,可后来全是因为伯爷本身是值得托付的人,生在那样的环境,无奈要在外人面前演戏,扮演对方希望看到的角色,所以在府里,越是对亲密的人,他才越不会作假,夫人一定要多担待伯爷,伯爷对您的心意天地可鉴,当初在兴易县,楚家人要夺您的继承权,他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变法通知了尉迟大人,所以尉迟大人才及时赶到,从那之后,夫人身边的每一件事伯爷都在暗地里关注,比他自己的事都上心。”
说到此处,见云想容面色惊讶,卫二家的心下稍松:“爷就是那个别扭的性子,明明在乎夫人,做了什么还不让夫人知道。夫人就念在爷一片真心上,多多包涵。”
原来他还为她做了这一桩?
惊讶化作暖泉,云想容觉得心都跟着温暖软化了,水眸含了波光,点头郑重的道,“我知道了,多谢卫妈妈。”
卫二家的即便担忧,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起身退下。
云想容则是端起那盏蜂蜜红茶啜饮,甘甜温暖的茶汤滑入腹中,醇香可口,从心里暖到四肢百骸。
虽然成婚不过两日,但以他们相交这段时间她对沈奕昀的了解,他的确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不论他会做什么,即便逆天又何妨?只要他真心待她这便够了。
云想容秀气的浓眉皱起,她也该克服自己的恐惧,尽到妻子的责任,这样对他也是公平。
柳妈妈装裱了字回来,就照着云想容的吩咐将那副字收进了库里。四名侍卫也被英姿安排进了伯爵府。专门关注上院的情况。
沈奕昀是近戌时才回来的,身上酒气不大,想是先去了外院书房盥洗过后才回卿园。搂着云想容说了今日出去的一些趣事,手却只规规矩矩的搂在她腰间,一寸都不敢乱动。
云想容原本已经做了心理准备,若他有进一步举动,就算她心里再怕也会从了他。到最后他呼吸渐渐均匀睡下,他们仍旧只是单纯相拥而已,云想容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她畏寒,夏季也很少出汗,被他搂在怀里枕着他的肩胛,身上暖和,不多时就睡了。
原本“沉睡”的沈奕昀这才张开眼,怜惜的吻吻她的额头。
她自己都不知道,今晚的她浑身紧张的绷紧,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他还哪里舍得吓她?
看来她的侯爷父亲对她的母亲当真很差,已经差到让小小的女孩心里留下如此重的阴影。
沈奕昀看着红绡帐,盘算明日回门的事,到了半夜才睡。
孟氏一清早就吩咐云娘预备了云想容最爱吃的桂花糖糕还有几样小菜,去给老夫人问过安,就与孙妈妈急急忙忙到侯府门前翘首以盼。
不多时,两辆华丽的马车在四名护卫和一众仆婢的护送下缓缓而来,孟氏激动的险些要撩起帷帽上的白纱,双手绞着,欢喜又焦急。
孙妈妈道:“定然是大爷接了六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是啊。”
马车到了近前,云佳宜先下了车,笑着给孟氏行礼:“三婶。”
孟氏道了声辛苦,云佳宜笑称不敢,道:“我去承平伯府时,妹夫和六妹已经预备妥当了。”
英姿和柳妈妈给孟氏行礼,撩起车帘。
沈奕昀先轻巧的跃下,见了孟氏,恭敬行礼,唤了一声:“母亲。”
孟氏欢喜的连连点头,撩起纱帷,“奕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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