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即使外头谣言四起,即使赵皇后提及此事时神情怪异,可其实在太子心中,仍旧坚信自己身上所流淌着的,必然是周帝和大周皇室的血统无疑。
尤其是程金枝方才那心绪不宁的神情,他就更加认定,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这个女人欲擒故纵的伎俩,为的只是逼他禽困覆车,孤注一掷。
却没想到,自己早就落入圈套还不自知,甚至亲手将锦绣前程推向了覆灭的深渊!
他恨赵皇后这些年来不动声色的隐瞒,恨自己疏于防范掉以轻心,却更恨半路杀出的程金枝。
“父皇,儿臣是父皇看着出生长大的,父皇也说儿臣在众兄弟中与父皇最是相像。今日这一切一定是个阴谋,儿臣恳请父皇再验一次,绝不能让这个女人的奸计得逞!”
太子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不顾地上的瓷碗残渣会刺痛膝盖,朝着周帝重重跪下,可落入众人眼中,却无疑是在垂死挣扎。
眼波流转间,突然紧紧锁定在了不远处冷眼旁观一切的程衍身上,眸光一亮。
“程大人,你难道就没什么话要替本宫和父皇说吗?”
然而只见程衍徐徐将头抬起,眼中竟是一片事不关己的漠然之色,语气更是冷漠如冰。
“殿下,此事木已成舟,老臣劝殿下还是接受事实,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程衍,你这只阴险的老狐狸,你这是在以牙还牙,本宫看错你了!”
对于程衍如此决绝的倒戈相向,太子气急之余却只是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已经无暇再负气于此。
这些年来,纵使程衍早已为他所用,但是在周帝眼中,他始终和太子一党站在势不两立的阵营。或许从自己当初弃车保帅置他儿女于不顾时,他就已经怀恨在心。
今日的一切,恐怕早已在他的谋算之中。
而看着面前泪眼朦胧却面目狰狞的太子,周帝没有开口说话,亦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
他垂下眼睫,气势全无地歪靠在龙椅上,蜡黄的面容之上,那双平素似能洞察一切的锐利眼眸中,已是一片无尽的凄然和悲愤。
明明恨意满怀,怒不可遏,却连一丝动怒和斥责惩处他人的力气都难以施展。
就仿佛身体每一处都被千斤之重的石块所压制,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而沉重。
登基为帝至今,他从未觉得像今日这般疲累过。
“太子殿下,无论再验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程金枝将脚踩在地上瓷片碎屑上,声音冰冷如水,字句铿锵。
而她的话无疑如同一把锥刺,深深地扎进了太子心底,时刻提醒着他功败垂成,即将一无所有的事实。
“程金枝,你这个妖女,本宫要杀了你!”
此时此刻,他已然恼羞成怒,怒目圆睁地朝着程金枝横冲而去,幸得岑风已经先行一步飞身挡在了面前。
“殿下难道不想知道,自己身上真正所继承的,到底是谁的血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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