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状书又看了一遍,杨大小姐可真会挑时候,谁敢误了朝廷平疟的差事,他一时寻不到理由将状书驳回,就只得将状书接下来。
“开审之日另行布告。”
杨茉应承了一声从衙门里出来,在众人议论中径直上了马车,杨家的马车向前走去,街边议论的声音才又大起来。
春和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这时候递交状书?”
“因为我要借着朝廷平疟的声势,这样才能让更多人知晓我告常家侵吞我的嫁妆。”她一个孤女必定势单力薄,最重要的是,“好让更多人注意杨蟠的案子,免得常家塞出一个下人就不了了之。”
不管怎么说,常家在财物和名声上都要付出代价,常家人一定盼着她不能顺利回到京中,她就是要常家知道,就算她不在京中,常家这个官司也是吃定了。
……
很快常家下人将消息传给常大太太。
“杨大小姐将状纸送上县衙了,”管事的道,“街面上很多人都看到了。”大多数人都是因平疟的事认识杨大小姐,又顺藤摸瓜打听到杨大小姐要状告常家。
常大太太皱起眉头,刚要问清楚,只听院子里传来哎呦一声惨叫,一个小丫头被常大老爷一脚踹倒在地上,“瞎了你的眼睛,竟敢撞在我身上。”
小丫鬟捂着下身脸色青白,疼的说不出话来。
常大太太忙迎出来,常大老爷一脸的怒气,冲着大太太喝叫,“这个家你是怎么管的?下人愈发没有规矩了。”
常大太太看向身边的余妈妈,余妈妈忙吩咐下人将那小丫鬟抬了下去。
常大老爷冷哼一声从常大太太身边走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可知外面的人都在说什么?同僚们在我背后指指点点,都是因为那个贱人,我早就跟你说,既然她病成那个模样,就不要按时请郎中来看,随她自生自灭,你偏不肯听,说什么好歹是一条人命,若不是你的妇人之仁,哪里会引来今日的祸事。”
常大太太听着眼睛就红了,“老爷怎么能怨在妾身身上,从前茉兰也不是这样的性情,订婚约的是两位长辈和老爷。”
“内宅是你管的,闹出丑事来,你还要怨谁?”常大老爷说着一拳打在矮桌上,花瓶摇摇晃晃掉落在地,屋子里顿时传来碎裂的声音。
屋外的小丫鬟吓得浑身颤抖,生怕老爷的怒火会烧到她们头上。
常大太太脸色难看,也不敢再出声,听着常大老爷喘气的声音渐渐轻下来,才问,“老爷到底怎么了?”
提起这个,常大老爷的怒火一下子又烧起来,“今年的拔擢名单上没有我。”
常大太太听得这话眼皮顿时一跳,“怎么会这样,要不然去乔家问问,请乔老爷帮忙……”
“找过了,”常大老爷满眼怒火,却也遮掩不住落寞,“吏部议奏官员升迁,也没有乔文景,乔文景考满只得了中上。”
常大太太惊讶,竟然乔老爷也没能升迁。
“那些老不死的御史,竟然上了一份奏折,参我指使家人杀人。”自从冯党执政,已经很少见御史上奏折,这次连公堂还没上,家里的事就闹得朝野人尽皆知,常大老爷攥起拳头,“我本要回来拿银子准备去冯阁老家中,看看还有没有门路,谁知道看到那贱人去县衙递了状书……我们常家真要毁在那贱人手里不成?”
原来是这样,老爷是亲眼看到杨大小姐去了县衙,怪不得会这样生气。
“不要脸的jian货,让满街的人瞧着她走进县衙,生怕别人不知晓她要告谁,你说她恭谨温顺,我看她比谁都有心机,竟然赶在这个时候……”
常大老爷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常老夫人的声音,“着什么急,今年没有拔上,还有明年,明年不行还有后年,只要脸面保住将来就有机会,趁着茉兰去京畿,你该想的是怎么将这两个案子平息下来,你儿子就要科举了,我们常家还不容易出来这样一个后辈,你误了他的前程,我便与你没完。”
常大老爷起身去扶常老夫人,“母亲,您说怎么办才好?”
常老夫人慢慢地走进屋子坐下来,喝了口茶才抬眼看向急切的常大老爷,“杨蟠的事牵连了太医院,童御医从冯府出来之后都稳住了心神,你怕什么?等着吧,等着看看茉兰什么时候从京畿回来,是不是能立下功劳。”
常大老爷揣摩不透母亲的意思,“母亲难不成还盼着杨氏立功。”
“是啊,”常老夫人落下眼皮,声音极其温和,“我是盼着她能回来,毕竟是我妹妹的血脉。”
常大太太听得心中一动,这样的好事落在杨大小姐身上,人人看着眼红,可是杨大小姐真的能平安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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