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哥舒颖再次上了车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自然是不会再让北堂辛奇高高在上的陪着了。哥舒颖本有意喊哥舒璟,但考虑到还有一个殷璃飞,又在哥舒璟鼓励下扶着上车。
“皇叔,颖儿不想做什么太子或者皇帝,你做好不好?”被哥舒璟抱起的时候,哥舒颖回抱了一下哥舒璟,突然就压低声音在他怀里说道。
哥舒璟听得心头一震,但神色平静,将哥舒颖安置好后,便与殷璃飞一道随行在一旁。哥舒颖不免垂眸去看哥舒璟,想从他的神色间看出他此时的情绪般。但哥舒璟抬起头,只给了一个鼓励的微笑,便转开眸光。
哥舒颖见此不禁忐忑,但碍于场合,也只得端坐好身子。
很快,文武百官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到得钦天监的大殿。哥舒颖本欲与哥舒璟一道,北堂辛奇却强硬的上前一步拦在二人之间开口:“太子殿下,摄政王毕竟有嫌疑在身。您身份特别,为了您的安全,还是应当与嫌犯保持距离!”
“国舅——”哥舒颖欲要说什么,哥舒璟这时开口:“还请国舅侍奉好太子殿下!”接着,便迈步进得大殿。
殷璃飞尾随在后,一进得殿内,便感觉仿佛一脚踏入了另一个世界,冰火两重天的交换之后,抬眸见得垂挂的白纱肃穆。此时整个大殿里,白的空茫,只余正对殿门口的巨大“奠”字为黑色,水晶的棺材置放在奠字下面,周身正冉冉沁着雾气。
殷璃飞的心情一时沉甸甸的,有想,如果棺材里面躺的不是北齐帝该有多好?除去他做的那些荒唐事,单从一个家庭来说,他算是个不错的大伯!虽然哥舒璟付出很多,但他也给了哥舒璟应有的信任与权力,以及爱护!
水晶棺材的两边此时立着两列宫人,殷璃飞的眸光却快被水晶棺材前面地上跪着的两人吸引过去。这时,群臣也皆看了过去。只见那两人,一人好似跪的不稳,身子斜倾,所以被身边的人扶着。
北堂辛奇跟着第一个走上前,对着那跪着的人一揖道:“皇后娘娘,摄政王回来了!”
跪着的人正是齐后,闻声身子一颤,却是没有动,稍许,才喃喃开口:“摄政王?什么摄政王?”
哥舒璟此时的眸光却不在那个应该是齐后的背影上,而是自始至终都看着水晶棺材,所以没有在意到齐后的异样。只一步步的靠近,心情也是越来越复杂。一旁的人也都看着,此时没有人阻止。
就连北堂辛奇也没有开口多说什么,只淡漠的凝眸看着哥舒璟。
哥舒璟终究走到水晶棺旁边,透过半透明的棺盖,终于看见其后躺着的人。瞬时心头巨震,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而后心底关于亲情的那方天地瞬间塌方。扶着棺盖的手指一缩,仿佛此刻碰触的不是北齐帝的棺木,而是他心头流血的伤口。只轻轻触一下,血就汩汩的透过罅隙流了出来。
他唯一的血亲,他终究是没有保住!
殷璃飞见得哥舒璟神色怔忪的样子,觉得心口发闷的厉害,眼睛也跟着发酸。认识这么久,怕今时是她见过的他最脆弱的神情了吧!想要安慰,也不知道从何安慰起。而后,听见周围群臣开始啜泣的声音,一个两个……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尽是哭成一片。殷璃飞再去看哥舒璟,却见他只沉默的盯着棺木,一言不发。
“皇上啊,你在天之灵看看,看看啊!就是这个乱臣贼子害了你,枉费你在世之时对他宠幸有佳。但是你死了,他却一滴泪都吝啬为您流啊——不对,怕是这连自己的亲兄弟都害的歹毒之徒根本就没有眼泪可言!”北堂辛奇这时大哭出声,并且一番捶胸顿足,悲愤不已的模样。
“皇——啊!”北堂辛奇还待哭诉,可是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就暮然被阻断。
众人突听北堂辛奇惨叫,忙回头看向他。却见他捂着一边脸连连后退数步,好不容易被身边的亲信扶住。再松手,半边脸却是依然浮肿起来。众臣顿时错愕不已,因为刚刚都只顾着看哥舒璟表情了,根本没有注意发生了什么。
“你你你——”北堂辛奇一边脸火辣辣的疼,回过神后,惊愕的抬手指向哥舒璟的方向,正确的说,是指向他身后的殷璃飞。却不忘回头去看身后,刚刚那个砸过自己脸就有飞出去的东西。
当看清柱子旁躺着的一双大布鞋子时,北堂辛奇的眼顿时怒瞪的铜铃般大,几乎喷出火来。
“你你你……你居然拿鞋子砸本国舅?”北堂辛奇不可置信道,仿佛忘记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我什么我?只要王爷一时没有定罪,就还是摄政王,本妃就还是摄政王妃。你敢这么指着本妃,分明就是大不敬,你又是将国法置于何地?依本妃看,真正图谋不轨,想造反的是国舅你才对!”殷璃飞喝斥,“而且,就算王爷有错,此时最有资格问的也只有皇太子。如果有证据,也会有三司会省。难道是本妃读书少,说错了,还是说,谁赋予了国舅监国的权力?”
殷璃飞知道,自己此时不是在逞强斗狠。但她既然还有抽人的权力,看见不平的,当然是不会手软。何况,双方如今已经撕破脸。
“我——”北堂辛奇又想说话,殷璃飞秀眉一皱,跟着手臂一动。北堂辛奇立即抬手护脸做出防备状,而他身边的亲信也忙抬手想帮北堂辛奇挡。
殷璃飞手抬起却是拿着三支香,跟着走到哥舒璟身边:“王爷,您别太伤心,还是先给皇上上一炷香吧!”
哥舒璟仿佛这才回神,先是看了殷璃飞一眼,才接过她递来的香,而后叹了口气转过身朝向北齐帝的水晶棺。
也只是这一声叹,让在场的人仿佛听见了他压抑在心底无法诉出,又或者说是不知如何诉的伤痛情绪。
殷璃飞跟着又在一旁拿了几支点上,随哥舒璟一起朝拜。期间有朝跪在一旁的齐后看去一眼,这么久也发现到齐后的不寻常状况。记得最后一次见面,齐后还是张牙舞爪的样子。怎么再见面,仿佛傻掉了一样?难不成是因为北齐帝驾崩刺激的?这个理由想出来,殷璃飞自己都怀疑齐后真对北齐帝有那么深的情意,能为他的死刺激成这样!
“皇嫂?”上完香之后,殷璃飞试着轻唤了她一声。齐后却仿佛没有听见,只是呆呆的靠在宫人的身上。殷璃飞记得,原来进进出出齐后身边都会带着徐嬷嬷,可是她身边此时的却是另一个人。
“皇后娘娘自陛下驾崩后,一时伤心过度,之后神志便一直都不太清醒!”这时,有大臣开口说道。
“太医如何说?”哥舒璟跟着问道,听不出语气里是关心还是高兴。
“太医说是失心疯,如今还在调理!”凌丞相跟着开口。
失心疯?殷璃飞表示十分怀疑,但想,北堂辛奇既想扶持幼主。那么搞死搞残他身边所有可以依靠的人,那是必然的。否则的话,这北齐最大的国舅可就是齐家人而非他北堂家的人了!
殷璃飞闻言,朝齐后走近几步,就想抬手给她把脉。
“摄政王,此时是否该说正事了?”北堂辛奇这时顶着肿脸提醒,语气里尽显咄咄逼人之色。而说话时,身子明显往一边偏,一副随时防备殷璃飞的模样。
“国舅所说的证据呢?”哥舒璟从容的立在水晶棺前,不疾不徐的问。
“哼!”北堂辛奇冷嗤一声,仿佛胜券在握的样子:“将人带上来!”北堂辛奇话落,大臣便让开一条道,很快就有两人被带了上来。其中的女子低眉顺眼,另一男子却是枷锁缠身,身着的白色囚衣尽数染血,步履的蹒跚可见曾遭遇酷刑。
殷璃飞看见进来的两人都微微诧异,因为都不算陌生人。其中的女子,居然是绿姑。而男子却是当时她被哥舒宁陷害时,站出来为他作证的王府暗卫休岐。
一到近处,休岐就被押送的人从腿弯处踢了一脚,猛的就往前载跪在地上。期间休岐吭都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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