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之仇,犹可报之!
皇帝听闻此言,神色剧变,他完全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个周先生手把手教出来的弟子,分明就把周先生当年奉行的仁恕二字,抛到了天涯海角,剩下的唯有恣意洒脱,快意恩仇。? 如此处事态度,分明就是一介豪客,这横江看似温文尔雅,文质彬彬,说起话来亦是轻言细语,却哪里有半分饱读诗书之人的温软性情?
如今,这府邸虽被横江用寒冰凝聚出一座大门,也挂上了周府二字牌匾,可先前被打坏的围墙,尚未修葺如初。
城中之人,站在府外大街上,视线可以直接越过坍圮的围墙,看到院内的景象。
皇帝虽住在深宫当中,可一年当中,也有那么两三回,会被众多禁军与侍卫保护着,在皇都当走上几圈,算是体察民情。
故而城中民众,大多认得出瘫倒在供桌前方之人,就是中土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
就算认不得皇帝的容貌,也能从皇帝那一身龙袍,推测出皇帝的身份。
普天之下,除了仙门中人穿着打扮肆无忌惮,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之外,世俗之人除了皇帝,还有谁能穿着绣了五爪金龙的皇袍?
横江直接抓来皇帝,对于中土帝国而言,自然是国体大损,颜面无存,可远远近近围观的那些平头百姓,心中却没来由的生出一种快意。
原来高高在上的皇帝,在气焰散尽之后,也是这般丧家之犬的狼狈模样。
原来一言可定千万人生死的皇帝,也如此不堪。
原来只要得到仙缘,苦求仙道,修炼有成之后,竟能如此风光。
整个场面,鸦雀无声。
正好天公作美,风雪消停,以至于横江在庭院当中,对皇帝说出的那些话语,一字不差,原原本本的传达至了院外之人耳中。
众人眼也不眨盯着院内,却无人敢开口说话。他们虽是皇都之人,平日里见多识广,不知看过多少稀奇古怪的事件,可今时今日,皇帝被人拧小鸡一样抓来此地,随手扇脸,任意蹂躏的景象,还是头一回。
直到有一个白苍苍,七老八十,虽做书生打扮,穿着补丁长袍,显然很是穷苦的老者,扬起手臂,大吼一声:“大丈夫当如是!”
至此,众人才猛醒过来,一时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言语嘈杂,朝瘫倒在地的皇帝指指点点,竟似乎忘记了这就是以前能一言而决天下人生死,至高无上的皇帝!
“皇帝,这感觉如何?”
横江拧着皇帝的衣领,让皇帝勉强站直了身躯,面相府外众人。
皇帝已开不了口,说不了话,只能黯然神伤,默默摇头。
噗通!
横江手一松,皇帝掉在地上,软弱烂泥。
“我本墟城人士,祖上省吃俭用,历经数代,才略有积攒,在墟城当中,买下了一座临街的院子,连带着靠街的店铺。我年幼之时,日子虽过得不算安逸,却也衣食无忧。我本以为,我这一辈子,也会继承祖上传下的店面,再娶上一房媳妇,养上几个儿女,如此安安稳稳,度过一生。可皇帝突然派人,来墟城建衙收税。”
“酷吏勾结恶霸,占了我横家的家业,害死了我祖父,逼得我背井离乡,颠沛流离,远走他方,不知有多少次险些死于非命。”
横江言至此处,便点燃了供香,插在供桌香炉里,朝周先生的灵位拱手施礼,道:“周先生收我为学生之时,想让我有朝一日,能入朝为官。可周先生却不知道,我虽愿意跟他读书,却从未想过在这中土帝国围观,你可知道为什么?”
皇帝连连摇头。
横江自嘲一笑,道:“我怕一旦把官做大了,做成了三公九卿,就要天天去皇宫里上朝。就会天天见到你,我怕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忍不住心中杀意,在金銮殿里,把你宰杀在龙椅上面。”
皇帝眼神一滞,吓得脸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横江对皇帝的丑态已是熟视无睹,又道:“我若是靠当官,做了三公九卿,在金銮殿杀了你,虽能报了仇,却也会被宫中侍卫千刀万剐,如此一来,我岂非会被人诛灭九族?那时候就算我儿女满堂,也会被杀得干干净净,岂非我横家会就此绝后?”
这时候,皇帝终于是明白过来了。
今日若无意外,他必死无疑。
原来横江早在十几年前,跟随周先生读书做学问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要将这皇帝斩杀的心思。
呜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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