贬低她嘲讽她,她都可以淡然的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可为什么要残忍到把这样的事情告诉她的家人,她明明之前隐瞒得那么辛苦艰难!
林焉泽一看她眼泪砸到地上,晕开小小的一点水渍,心里一痛,“扑通”一声跪在她眼前:“姐我错了,我不该听人乱说,更不该轻信那样污蔑你的话,你别哭……”
焉容见他跪在地上,先是一惊,再听他的话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哭得更厉害了,怎么都停不下来。
她自小蒙受圣贤的教育,应当把名节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否则就是违背父母的教诲,叫他们难过伤心,是她不配当林家的女儿,当初活下来就是委曲求全、苟且偷生,后来承蒙萧爷相救,她就做着隐瞒撒谎的事,是她欺瞒在先,现在……看着弟弟跪在地上同她道歉认错,让她心里愧疚不已,叫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赶紧起来,区区男子汉不该随便跪地,起来吧。”她往前走一步,蹲下|身扶他起来。
“我让姐姐生气难过,是我的不对,求姐姐原谅。”林焉泽语气里满是愧疚,正欲对她磕头,被她用力推开,但还是执意叩拜下去,“请受我一拜。”
焉容紧咬了唇,心里如举千斤重担,听到他额头落地那一声闷响,好像被鼓槌敲在心头一般沉重,“够了,别这样!”她凭什么接受弟弟如此郑重认真的道歉呢!她遭受被逼迫的痛苦,心中挣扎不安,终于忍耐不住走到床头坐下,用帕子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正色道:“她说的没错,是我骗了你。”
“姐……”林焉泽蓦地抬头,眼里无处不是惊讶,“真的?”
焉容深吸一口气,轻轻叹出,道:“是真的,本来想一直瞒下去,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瞒得了一辈子的真相,还是叫我说出来算了,不然心里难安。”
林焉泽愣了一愣,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两眼直直落在她的脸上:“姐姐慢慢说来。”
“我跟马知文分离之后本不该再说有关他们不好的话,但事实如此,自家人还是坦诚些好。我嫁到马家那一年,马母曲氏对我有千般的不顺眼,百般苛责,动辄家法,辅之辱骂。马知文一味顺从曲氏,我在他眼前从来不敢说他母亲的不是,所有的委屈都得自己咽下去。后来咱们父亲出事,她对我更是残忍,趁着儿子不在家便把我卖到青楼。”
焉容顿了顿,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足够平静,事情过去了一年之久,当更多的苦难覆盖在旧的伤痛上,之前那些便不足为道。“再之后,机缘巧合,碰上陪人前去谈生意的萧爷,得他垂爱,为我赎身,又幸得他出手相助,才能把你给接回来,让咱们父母不必遭受严寒冷冻,总之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她说完之后,整个房间都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许久,林焉泽才抬起头,比原本更加郑重地朝着她磕了三个响头。
“焉泽……”
“姐姐受苦了,弟弟愚笨无能,不能解救姐姐于水火之中,又听信奸|人的话触及您心中苦楚,弟弟实在不该,您为家里做了这么多,我感激不尽,不知如何报答姐姐。”林焉泽一脸诚挚,他心中浪涛翻天,震惊与难过都在五脏不停翻腾,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焉容。
焉容不曾想过他能说出这样一番体贴的话,心里那些担忧一时如春雪般化开,感动得眼泪像开了闸的堤坝。“我原本以为你们会嫌我不干净……”
“怎么会,我的傻姐姐!”林焉泽自行从地上起来走到床前,伏在她膝上,拿了手帕替她擦眼泪,“我们是你至亲的家人,得知你遇到这种事只会心疼你,又怎么会嫌弃你呀。”
“多谢……”焉容止住眼泪,心底一紧又连忙叮嘱道,“将来跟父母团聚,你要替我保密,切不可告诉他们。”
“我们爹娘不是那样的人,姐姐大可放心。”
“不要!”焉容一时激动攥住他的手,“他们年纪都大,受不得这样的刺激,我们还是不要说了。”
“好,我一定不说。”林焉泽点头答应,转而蹙了眉,“其实先前我也看出不少端倪,心里有些疑惑一直不敢问你,若是爹娘,他们阅历比我丰富,只怕不容易隐瞒。”
焉容叹了口气:“再说吧,能瞒多久瞒多久。”
“我一定帮着您。”
作者有话要说:马家的人还没领盒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