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也与事实相距不远,他猛地抬起头盯着金发少年,他能感受得到,只要得到了这具躯体,他就能摆脱那彻骨的折磨,甚至能重新回到巅峰。
他无法拒绝,也不可能拒绝。
他盯着金发少年,缓缓说道:“把他给我,我可以帮你解决三个麻烦,这个承诺,一百年之内有效。”
巫妖王的承诺,在任何时候都不廉价。
“感谢您的慷慨,那么,他已经是阁下的了。”金发少年手一伸,弯腰行了一个堪称典范的贵族礼节,他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说道:“阁下,需要我们回避么?”
尤利西斯摆了摆手,对于君王来说,哪怕现在他的实力已经衰落了不少,但是面对几个凡人他没必要有丝毫的顾忌。
他目注着躺在金属管材内的身躯,嘴里不知道喃喃念着什么,突然,金发少年和西德里克感觉整个世界似乎被拉伸了一下,但是由于这个奇异的过程由于发生的过快,以至于他们甚至以为这只是个错觉。
原本站在面前的“尤利西斯”已经躺倒在地,一阵微风吹过,这具nvjing灵的躯体顷刻间变成了无数黑è的飞灰,盘旋着被卷上了天空,最后消失无踪。
而金属棺内的尸体突然“活”了过来,像是一个极为痛苦的病人开始剧烈的ou搐,他发出如压抑的如野兽般的低吼声,浑身上下的肌也在不停地弹跳着,仿佛体表下有无数只老鼠在爬来爬去。
金发少年面无表情地盯着下方,目光投注在金属棺内,整个人一动不动。
慢慢的,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尸体”手指动了动,然后慢慢坐了起来。
金发少年向前走了两步,低声道:“迪洛玛斯阁下,您的感觉如何了?”
“尸体”转过头来出的两只眼睛lù透出一股冷漠,道:“你难道不怕最后获得胜利的是尤利西斯么?”
金发少年突然笑了,躬身道:“阁下,如果您的计划没有成功,那么我也是必死无疑的,从这方面来说,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您失败的。”
对方看了他片刻,然后发出一阵沉闷地笑声:“很好,看来我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金发少年很恭敬地说道:“如果没有大人,在下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这份恩情我一直是记得的。”迟疑了一会儿,他ia心翼翼地问道:“您看起来有些虚弱?”
对方闷哼了一声,道:“尤利西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虽然他最多只有以前一半的实力,但是我也没有比好到哪里去,不过他毕竟没有我准备充分,而且在灵魂的领域对抗上,他不是我的对手。”说到这里,他用手扒住金属棺沿,缓缓站了起来,低声笑道:“不过这次的收获也是很丰盛,吞噬了一个君主的灵魂,又让我获得了这具完美的躯体,只要最终的仪式完成……”
“迪洛玛斯阁下,只要完成最终的仪式,那么您就是真正的不朽了。”金发少年微笑着说道:“到那时您的称号就该改成‘永恒’了吧?”
“永恒君主?不错,我喜欢这个称号。”
金发少年再次弯腰行礼,道:“仪式需要我准备什么么?或者换个合适的时机?大人?”
注意到对自己的称呼有所改变,迪洛玛斯饱含深意地看了少年一眼,他犹豫了一下,道:“不必另外做准备什么了,我看这里就很好,只是一个简单的仪式而已,我现在就迫不及待地想开始了,不过,我可以信任你,但是我并不是信任他。”
他把手伸了出来,然后对着西德里克遥遥一指。
站在金发少年背后的西德里克脸è一变,不妙的念头刚刚从心底升起,身体就不受控制的扭动起来,然后倒在了地上,他的两只手根本不听指挥,紧紧掐住了自己的喉咙。
他发出“嗬嗬”的声音,在地上死命翻滚,双脚胡踢蹬着,面孔也发生了扭曲,试图摆脱两只手臂带来的束缚,但是没有用,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命运,没有多久,他就在窒息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自始自终,金发少年的表情就没有变化过,目光中也是十分坦然,似乎对眼前的一幕毫不意外,只是他微微颤抖的手指似乎暴lù了他的内心,观察到这一细节的迪洛玛斯眼底闪过一丝一闪而逝的满意之
“仪式开始后有一段时间我不能受人打扰,你替我看守四周,仪式的时间并不长,我随时可能重获新生,到了那时,你就是我麾下第一仆人。”迪洛玛斯的嗓音嘶哑深沉,似乎蕴藏着某种侵透人心的魔力,让人不自觉的想听从,生不起任何的抗拒心理。
“听从您的吩咐,我的主人。”金发少年半跪了下去,顺势送上了自己的忠诚。
“很好。”
迪洛玛斯不再说什么,他重新躺到了金属棺中,两只手掌jia叉叠放在iong口上,嘴里开始念起一种奥涩奇异的咒文,若有若无的声音在四周飘起来,天空不不知不觉中被一片暗沉沉的yin云所遮蔽,山谷中的树木仿佛被洒上了一层灰黑è的粉末,眼中的光影突然变得极为单调,仿佛构成这个世界的è泽只剩下了黑灰白三种沉闷的è系。
“这就是灵魂的世界么?”
金发少年看着周围这一切,喃喃自语着,随后,他看到了天空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透明人形状物体,这是不知道多少年来迪洛玛斯留在世界各地的灵魂残片,现在它们终于汇聚到了一起,等待着本体的召唤。
天空开始响起如蚁爬的灵魂之语,窸窸窣窣的使人浑身发麻。
灵魂残片漫无目的看似茫然的在天空中飘着,随着数量越来越多,天空也彻底变成了涌动的灵魂之海,难以想象,当这些灵魂残片全部汇聚到一个人身上,将会爆发出多么巨大的力量,除了完美的躯体,世界上的确没有可以承载它们的容器了。
这是迪洛玛斯等待了千百年的机会,现在终于来临了。
没有多久,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它们拨到了一起,一道类似飓风的漩涡在它们中间凭空诞生,一个漏斗状的黑灰è气旋将灵魂之海和迪洛马斯所占据的身体联系了起来,仿佛决堤的大坝突然找了宣泄口一般,所有的灵魂残片呐喊着,尖叫着向漏斗下方倾泻而去,争先恐后向着本源回归着,只是片刻,看似无边无际的灵魂之海便消逝了大半。
天空中的呼啸声越来越大了,狂风将少年的满头金发向后吹拂了起来,脚下也隐隐有些站不稳,他努力向上抬起头,看着这震撼人心的一幕。
完美的躯体,不朽的灵魂,同时具备两者的,除了传说中的大英雄帕瓦兰,第一次大陆战争之后阿bo罗大陆上从未有过君王能真正走到这一步,无数前代君主都在向着这个目标前进着,但是他们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所有君主都希望自己成为那个永恒,但是又不希望他人成就传说,在前进的道路上,他们拼命阻挠着同样走在这条路上的人。
巫妖王尤利西斯,法皇艾德里曼,宣示者杜奥迪斯就是这样倾倒翻覆,沉坠泯灭的。
如今,他们已经化作尘埃。
而眼下,不死君主迪洛马斯已经半只脚踩到了永恒的边缘,似乎即将创造奇迹。
此刻,又有谁会来阻止他呢?
“那么,就让我来阻止你吧!”
金发少年轻轻说出这句话后,他往前沉着走了几步,一直走到了金属棺边上才停下脚步,他冷静地看着所有的灵魂残片进入迪洛马斯的躯体后,便从口袋里迅速掏出一串造型奇特的项链,然后套在了迪洛马斯的脖子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似乎还不放心,犹豫了一下,眼中透出一股狠戾之双手向下一按,一下将迪洛马斯的口鼻给捂住了。
迪洛马斯双目紧闭地双目一下睁开了,他那凶狠,愤怒,惊恐,慌等诸多情绪糅杂在一起的眼神死死盯住了金发少年。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知道,在仪式结束前,您是没有任何反抗力。”金发少年淡然说道:“把千百年来分散在世界各地的灵魂残片召唤回来,这个过程将耗去你绝大多数的力量,再加上你之前吞噬尤利西斯的灵魂,看似强大,其实早已虚弱不堪,您看,你现在连一个普通人的力量都抗拒不了。”
“您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么?哈,这当然是霍华德告诉我的,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呢?虽然我起初并不相信他所说的一切,认为这只是他的陷阱,但是您刚才却杀死了西德里克,却反而证实了这一点。”
他低头向下看去,微笑道:“因为您担心会出什么意外,所以您需要杀死一个人来震慑我,让我不敢有所异动,可是您难道不明白,作为一个君王,您根本不需要这么做,这种行为本身这么做就是种示弱和心虚胆怯的表现么?”
“啊,您是说我即便这么做了也阻止不了仪式么?没错,所以我特意为您准备了一件礼物。”
金发少年丝毫不理睬迪洛马斯仿佛那要刺穿灵魂的目光,自顾自地说下去,道:“看看挂在您iong口的项链吧,它就传说中‘厄运项链’,虽然它并不能直接做什么,但是带上项链的人,会将他做得某些事情向着负面效果影响,仪式自然也在它的影响范围内,对了,忘了告诉您,这可是尤利西斯阁下亲手制作的,对,就是我先前与他jia易的jia易品,说起来,你们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呢?或者,都不是?”
迪洛马斯身体ou搐着,发出呜呜的声响,但是他的口鼻被捂住了,所以只能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金发少年lù出怜悯的目光,道:“不要再做徒劳的努力了,您已经失败了,彻头彻尾的失败了。”
迪洛马斯的眼中现在只剩下了绝望,他已经感觉到仪式正在不可逆转的轨道驶去,不只是厄运项链,单单是金发少年的背叛已经足以让他的心灵被负面情绪所感染了。
“啊,最后忘了说十分感谢您当年帮助我换了个年轻的躯体,使我不至于在五十岁就死去,而且没有您的灵魂延续我也活不了多久,在这方面说只有您好好活着我才能继续活下去,恐怕是这个原因才使得您这么信任我吧?世界上还有谁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特别是我这种差点死去的人,我不得不说,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您应该知道仪式失败是会遭到反噬的吧?对了,到了那时您将会唤醒身体里另外一个沉睡已久的灵魂,这具躯体的原主人。他是谁您自然很清楚,届时他将会完美的继承您和巫妖王阁下的所有记忆,灵魂,知识和力量,所以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金发少年一直在不停自语,似乎要将自己这么多年来埋藏在心底的情绪宣泄出去,直到半个沙漏时之后他才慢慢放开自己的手,向后退了两步,然后静静地等待着。
片刻后,一声深长的呼吸在金属棺内响起,仿佛一个溺水的人终于爬到了岸上,在急促的喘息之后,一只苍白的手搭在棺沿上,然后一个年轻人从里面爬了出来。
他努力摇晃着脑袋,踏在地面的脚似乎有些站不稳,但是走了几步之后他便站直了身体。
然后他开始打量四周,在看到金发少年的时候他不由为之一愣,眼前的人似乎很熟悉,但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欢迎回到这个世界上,我的孩子。”金发少年面对年轻人lù出温和的微笑,并拍了怕对方的肩膀,道:“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么?”
“我是谁?”年轻人一怔,他皱起眉头,使劲着自己的脑袋,似乎在努力回想中,没多久,他的眼中终于升起闪起一丝光亮,脸上原本的mí茫和不知所措也被乖戾和张扬所取代,他一把拍开金发少年搭在肩头的手,用咆哮一般的声音喊道:
“我是……伦迪特,兰蒂斯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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