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可一走了之,城中无一人会阻拦。”
“走就……”周将军怒不可遏,当即就要翻脸走人。
“站住!”楚庭低喝道,“我们是为平息战事而来,不是来逞意气!百姓们至今还在盼着重回家园!”
“三皇子!”周将军不可置信,他莫不是真要答应永腾的无理条件?
楚庭抿唇不语,但凝视他的眼神却透着威严。
沈濯日对下方的闹剧充耳不闻,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水,耳廓微微动了动,已感知到有一抹熟悉的气息,就在门外。
杯沿后,薄唇微微翘起,搁下茶盏,启唇道:“天色不早了,诸位不妨先用膳,再做定夺。”
闻言,楚庭猛松一口气:“那就有劳了。”
“传膳!”
美酒先至,接着,就有士兵抬着一张长案进门,红布一抖,利落铺在桌面上,一只金红乳猪由两人扛着放置在长案正中。
门口投射进来的夕阳辉光,投射在乳猪表皮上,似为它度了层金,皮光泽亮丽,眼睛处,以小番茄点缀,身下白盘内放有一圈绿白相接的生菜叶,极具美感。
唐芯发誓,她真有听见楚国那两名将领发出的惊叹声。
再没有比食客天然的反应,更让一个厨师感到骄傲自豪的了。
双手一拉裤腰带,昂首挺胸走了进去。
“咳咳咳!”楚庭刚入口的茶水,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里,不由得捂唇重咳。
沈濯日眸中亦闪过一丝惊诧,哭笑不得地看着一身厨工扮相,布帽明显不合身,几乎悬在她眉毛处,盖住大半张脸的女人。
“永腾的军厨真是与众不同啊。”周将军好似抓住破绽,不阴不阳的笑道,“如此穿着,难不成是永腾军费过于紧张?连合身的衣物也未发下?”
从来到临虞城,他就吃了无数闷亏,如今揪到错处,自然想找回场子,搬回些颜面。
唐芯瘪了瘪嘴,刚才离得老远,她就听到了这人大嗓门的咆哮,现在,他居然还想找茬,简直是欠抽!
人都把脸主动送上来了,不打,多对不起他呀。
她吸了吸气,特恭敬地朝着周将军俯身行礼:“回这位将军的话,您身在楚国,有所不知,在我国,迎接贵客时,下人们皆要戴帽,且要是料子、做工最好的,以此彰显对贵客的欢迎,小的这帽子虽然不太合身,却是质地最上乘的一顶,平日里,可是小的压箱底的宝贝啊,”唐芯故意顿了一下,又道,“只是在外征战太辛苦了,小的这段时日清瘦了许多,故而,体形有所改变,导致帽子大了些,若将军觉得小的衣冠不整,小的这就下去换一身。”
如果他真做了这样的要求,岂不就是不领情?不懂礼数?
被反将一军,周将军一张脸胀得通红,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
“既是永腾的规矩,我等自该入乡随俗。”楚庭笑着出言解围,但心里却倍感无奈。
永腾军中几时有了这等规矩?和师弟相交多年,他还是头一次听见。
“谢三皇子,三皇子果真心胸宽阔,谦逊友善啊。”唐芯笑眯眯给他戴高帽。
这话落在周将军耳中,字字句句皆藏着指桑骂槐之意,胸口剧烈起伏着,膝盖上的拳头更是发出咯咯的碎响。
沈濯日好整以暇看着唐芯,眼神里布满纵容。
唐芯假装没发现,回身来到案前,拾起桌上摆放的小刀,肉嘟嘟的左手轻摁上猪背,右手手腕一翻,刀刃旋转间,众人眼前只见白光闪过,而后,刀贴皮而过,一块块大小均匀的薄脆外皮整齐罗列在盘中,与备好的酱料一起,呈到御前。
沈濯日眸光轻闪,睨着仍在继续切片的唐芯,目光不经意扫过猪腔附近那明显缺失了一块的地方,暗自一笑。
这丫头倒是机灵,为了不被人发现乳猪上桌前,曾被人偷吃过,竟主动担下当众切皮的重任,意图瞒天过海。
成功将缺口完美的掩盖住,待脆皮切完,唐芯立刻开始鲜美的猪肉。
“皮薄酥脆,确是上品,没想到永腾军中,竟有厨艺如此高超之人。”楚庭扬唇赞许道,话虽是冲着沈濯日说的,但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紧随唐芯。
废话!她亲自做的,能是次品嘛?
唐芯得意地想到,尾巴还没翘起来,就听见一声冷哼:“三皇子喜在外游历,甚少在帝都滞留,像这等食物在帝都不过是寻常之物而已。”
唐芯脸色一黑,妈蛋!很寻常?就这口感,这酥脆的程度,除了宫里的御厨,普通厨子能做到么?当她刚进城,很好骗?
“将军觉得此物平平?”沈濯日眸光一转,落在挑刺的周将军身上,凉凉讽刺道,“若当真如此,将军盘子里的食物,怎会见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