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叹息,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桑祈越听越觉得一颗心沉了下去,紧盯着姓廖的管事,眸中晦暗幽深,冷面不言。
在这样的压迫感下,姓廖的额上渗出了几滴冷汗,抬手擦了擦,赔着笑道:“女郎,莫听他们瞎说……哪有人会平白要别人家收成的,又不是一个园子。”却是没有什么底气。
是,按说两边不隶属于同一个东家,宋家的茶园管事断没有跑去别人家茶农那儿要收成的道理。可是个中诡异举动的缘由,这些受到骚扰的茶农也许想不通,她却知晓大概。
石灰,是那次她和莲翩来撒的石灰的问题。
因着石灰的效用,怕是宋家茶园的茶树长势不好,眼见再过一个月左右便要到收成的时节,管事着急了,才引发这一连串的事件。
那么说到底,这场纷争,她也有责任。
桑祈心里有点不安,本意只是想着教训一下宋落天,让他吃点苦头就好,不成想却给这些无辜的茶农带来这么多麻烦。
不知姓廖的管事是得了上面东家的指示,还是自作主张这样做的,但无论哪种,她都从黑面男子一方人的议论中,听出一种浓浓的狗仗人势之感。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连宋落天手下的人行事都如此腌臜。
也真是难为了黑面男他们。
念及此,她也叹了口气,开口唤车夫把自己原本准备送给师父做见面礼的东西取下来,交给黑面男子,道:“这里有些药材,也不知派不派得上用场。你们拿回去,看是给孩子用了,还是卖掉换钱请郎中。另外有些小玩意,也应该值点银两。”
这一举措来得突然,过于出乎意料。黑面男子一听,赶忙推脱,连声道:“这怎么敢收……女郎与我等素昧平生……”
“没事,你且拿着吧,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桑祈执意把东西塞到他怀里,要求他收下。
黑面男子一脸为难,身后的一众人等也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姓廖的管事低着头,眼珠直转,似乎在快速做着关于局势的判断,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桑祈知道,这事儿还没完,自己走之后恐怕两边人还会发生事端。
于是冷眼看着他,从怀里掏出几锭碎银,道:“你们回去把人放了,这里另外有些银子,就当是给你们的伤者的赔偿。以后某要再寻衅滋事。若东家难为你们,你便叫他直接来同我说话。”
“这……嘿嘿,怎么好意思。”姓廖的管事说着接过银子,目光闪烁道。
光靠一张嘴说是没用的,这道理桑祈自然也懂得。淡淡笑了笑,接着道了句:“明日桑家会派人来,看看你们到底把人送回去没有。”
这一句话说得看似漫不经心,却有意无意地表明了“桑家”这两个字。
而后在他震惊错愕的目光下,脚步从容沉稳地往车上走,直到放下车帘前,才兀自甜甜一笑,强调道:“对,就是你觉得‘不会吧’的那个,大司马府,桑家。”
说完收回柔荑,落了帘,对车夫道:“走吧。”
这会儿众人都不由自主地让出一条路来。
桑祈从帘缝中留意到,姓廖的额上的冷汗更多了,黑面男子一干人等则还没琢磨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一个比一个迷茫。
待到马车驶过,回眸再看,姓廖的那些人一副奸计未遂,中途挫败的样子,恨恨朝黑面男子他们唾了两口后,骂骂咧咧地拂袖而去,黑面男子等人也挠挠头,拎着家伙陆续散了。桑祈才坐安稳,靠在车里把玩着袖口沉思,明日派几个府上的侍卫过来,帮那黑面男子他们一同看守茶园估摸就没事了吧。
量宋家茶园的人再怎么仗势欺人,应当也不敢动他家的人。总之,她虽然一向不喜欢用名头压人,今日有意把桑家的名号放出去,也应是无奈之下的一个明智之举。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便绕过半山,来到了北坡。
车夫寻了阵路,找到了莲翩提过的那个旧道观,在观外将马车停下,通报道:“小姐,我们到了。”
桑祈方才回过神来,眼眸一亮,行动快速而敏捷地跳下马车,迫不及待便要入内。
只听车夫在身后又一次担忧地唤:“小姐……你方才把准备的礼品都赠人了,这会儿便只空手前去么……”
于是脚步一顿,哭丧着脸又退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