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毁了她一生的禽兽偿还他所欠下的全部孽债,想让他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巧巧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恐怕报仇之日会遥遥无期,可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日夜期盼的那一天,竟然这么快就能来临,她握着马刀的双手战栗着,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就要手刃仇人而内心激动。
中年汉子此刻依旧在哀嚎着,断掉的四肢上传来的剧痛,使得他恍惚的精神突然清醒了很多,他望着身前正提着马刀,朝着自己逼近的小女孩,仿佛突然觉得看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面孔,当年那个女人曾经在自己的身下惨叫痛哭,可是自己却永远也忘不掉她咬断舌头之时憎恨的眼神,那双眼睛之中充满了怨毒,如同毒蛇一般的死命盯着自己,仿佛想要将自己囫囵的吞入腹中。
“别过来,我不是故意害死你的,求求你别杀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鬼啊!”中年汉子无力的挣扎着,时而求饶,时而威胁,时而痛哭,时而惊恐,像个疯子一样拼命地嘶吼着。
巧巧望着这个让自己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的畜生,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的决然,她使劲地闭紧双眼,双手握住的尖刀朝着中年汉子的咽喉之处猛的刺下。
曦晨此时站在小溪旁边,劲风吹拂起他的梢,迷离了他的深邃的双眼,曾几何时,他也是如同小女孩这般,被仇恨蒙蔽了心灵,可是当他真正的报仇雪恨之后,又得到了什么,只不过是迷茫和无奈而已。
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句话说来容易,可是古往今来,又有几个人可以真正将其看透,曦晨突然想起自己杀掉龙苍宇之后,带上其人头准备离开之时,梅月华说的那句“我恨你”。其中没有了记忆中熟悉的纯真,有的只是怨毒和憎恨。
曦晨轻叹着摇了摇头,或许真的是自己负了她,可是这也是自己唯一赎罪的方式,他没得选择。
曦晨在河边站立着,等待着,他也不清楚现在自己的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又希望巧巧可以复仇,了结自己的心愿,安抚母亲的在天之灵,却又害怕巧巧重蹈覆辙,像自己一样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身前的小溪缓缓地流动着,而身后则是传来了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巧巧的身影出现在了曦晨的身旁,她身上的麻布衣服上沾满了血迹,而眼泪则是从眼眶中不自觉的滑落,她的眼神显得极为的呆滞,仿佛失魂落魄一般。毕竟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啊!
曦晨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蹲下身来,将巧巧手上那柄沾满了鲜血的马刀接过,揣进了腰间的刀鞘之内,他伸开双臂,将巧巧柔弱的身躯搂进了自己的怀抱之中。
“一切都过去了,巧巧不怕,大哥哥在这儿呢。”曦晨轻轻的拍着巧巧的后背,仿佛母亲安慰自己的孩子睡觉一样。而趴在其怀里默不作声的巧巧,仿佛瞬间苏醒了一般,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哭声甚是凄凉,惊得树林中的云雀腾空飞去。
当年母亲去世之时,巧巧只敢在深夜里哭泣,而如今,她却是肆无忌惮的释放压抑多年的痛苦,将所有的委屈全部的泄出来。
密林的深处依旧是那般幽静,只是隐隐约约多了一丝哭声,仿佛深夜里婴儿的啼哭一般。
夕阳西下,斜照着曲折蜿蜒的小溪,曦晨肩背鱼篓,腰挂弓箭,沿着小溪朝山脚下的茅草屋走去。他低头看着怀中哭累了以后,昏昏沉睡过去的巧巧,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可是却其中却暗藏着一丝黯然。
“如今把那个中年汉子杀掉了,而那些猎户也被自己打伤,巧巧和她爷爷是不能在村里立足了,是该带着他们逃到别的地方安家了。”
曦晨回想起以往的种种是是非非,深深地叹了口气,巧巧和她爷爷虽说生活的确是贫困,既吃不饱也穿不暖,可是好歹他们祖孙俩可以相依为命,自己是时候该要离开了。
想起小时候那些村里的小孩对自己的咒骂,曦晨的脸庞之上只剩下心酸,他们也许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我还真是个“扫把星”。
“还是将这祖孙俩安顿好了以后,就赶紧离开吧,我可不能再害人了。”曦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朝着山下大步子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