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而他在这折子中只字未提这唤作晏劲松的百户,却只称是‘锦衣卫弄错了线索’,呵,他倒是还不忘了继续‘保’着他这位老部下……”
自个儿决定下水了,却不忘了将身边的人推上岸——这厮,果真还是有些“袍泽情义”(虽然这种“袍泽情义”不怎么健康,不值得提倡,但好坏都算是“袍泽情义”么不是?)的!
晏百户栽赃小方程——这事儿,牟指挥使原来竟也是知道的,可他却始终睁只眼闭只眼,装作“没看见”——他这是不愿“打草惊蛇”,放开了手脚,来为王睿提供“各种方便”了呀!
“那厮,当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有时比猴还精,有时却又比猪还蠢。他在这折子内说‘锦衣卫弄错了线索’,才将那方姑娘逮入了诏狱,可这‘弄错了线索’的人,归根结底的查起来,不还是那位晏百户么?圣上若是着了微臣去查,这追究起责任来,不还得将这一本烂账算在晏劲松头上!”牟指挥使眯着小眼睛,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了——小王八蛋,造假都造得这般不完整,走出去了,可别说是咱老牟的人!
弘治皇帝哭笑不得:“看来,朕同牟爱卿,都得装上一回糊涂,让他蒙混过关了……”
弘治皇帝确是仁厚:这是无意追究他王睿,甚或是任何人的任何其他“责任”了——包括晏百户栽赃小方程。
“……这般看来,他也是早就察觉出了身边的‘方便’,且是在‘利用’着这些‘方便’了”,弘治皇帝神色大舒,宛若一抹阳光盛开,直将牟指挥使的心头也照射得暖了起来——圣上即位十三年,便整整为国事操劳烦心了十三载,难得见他如今日这般眉头尽展,笑若莲花轻开,“他确是察出了‘方便’,却又不愿用着这些‘方便’去活命了……”
(呵,呵呵!)
“微臣,亦是这般认为”,牟指挥使稍稍张开了小眼睛,毕恭毕敬的瞧着弘治皇帝,“圣上,这小王八蛋,现如今该如何处置了?”
“哈!”,弘治皇帝又行展颜一笑,“老牟吶,你这是在明知故问了不是……”
“嘿嘿……”,牟指挥使讪讪一笑,“圣上若不开金口,微臣自是不能‘擅做主张’。”
弘治皇帝定定的瞧着他,却露出促狭一笑:“这小王八蛋,爱捣蛋得紧。他既是那般爱折腾,那朕也来折腾折腾他。先将他在北疆的那一屁股屎,都他娘揩其他犯了事儿的北疆将领们身上去罢。但却不忙着放他出来,就让他继续在诏狱内呆着罢,多吓唬他几天……”
“微臣明白”,牟指挥使双手一抱,朝着弘治皇帝行了一礼——他愉快的接手了这趟“任务”!
夏的阳光,奔放而热情,泼洒着傲视一切的自信;含蓄而温馨,为大殿内外镀上一层金光。
风在阳光中吹着,阳光在风的身后蔓延。如果说风能吹动阳光,那么阳光则是一跳无线的绸带,在风的传播下,缓缓飘向人间。
“牟爱卿,原来这夏日的阳光,也是这般好看的”,弘治皇帝定定的瞧着殿外,突然冒出了这么句话。
牟斌一愣,不知该如何接话。
“有这敞亮的阳光,便就会有漆黑的夜”,弘治皇帝继续喃喃自语,“若只有白日阳光,而无黑夜阴冷,那这人间万物,不都得暴晒而亡了么?”
“水至清则无鱼吶,陛下!”
弘治皇帝的这句话,牟指挥使总算是听懂了:圣上有意“重用”王睿这么一屁股极其不干净的人——他这是在给自己找“理论依据”!
弘治点了点头:“大明需要能替国朝谋得大利的人,内阁大臣们,或守成有余,或纵有中兴大明之心,却苦无良方。王睿这厮,献来的‘四总部’军制与军事衙门,以及那别具一格的‘募兵制’,三者任取其一,都是内阁大臣们终其一生都没法想得到的,可听平江伯说,那厮却是信口捏来,不假思索的对答了出来。苍天既是愿意赐我大明这般英才,可他为何却偏偏……”
“有了瑕疵才好吶,陛下”,弘治皇帝的意思,牟指挥使又听懂了——圣上虽也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可在内心上,他仍是嫌王睿这厮不够“完美”,不够“干净”,“像他这般天纵英姿的人物,若是浑身上下毫无瑕疵,那才真是用不得的了!”
弘治一愣,贵为帝王的他,哪能不明白牟指挥使的意思!
他回过神来,便仰天大笑了几声,又行狠狠拍了拍牟指挥使:“爱卿所言极是,他这般人物,只有有了‘瑕疵’,才能算是‘完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