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五十五岁,即将退居二线的老大哥,他从来都是心服口服。
顾天佑被留了下来,住在龙爷留下的监舍里,继续享受高墙内的自由生活。
接下来的日子,没有了爆破组长,没有了龙爷,十二三岁的小小少年即将开启一段无依无靠,同时也无拘无束的时光。
最初的思念和挣扎很快就过去了,岁月的年轮不会因为谁的离开而停滞。
顾天佑的生活依然秩序井然,按时起床,锻炼身体,整理卫生,读书练字,一丝不苟。就仿佛龙爷从未离开。有时候顾天佑还会找出龙爷留下的酒杯,倒上两杯,一杯奖励自己,另一杯?龙爷老了,不能多喝,所以天佑决定自己替龙爷喝掉。
这种自欺欺人的日子没能过多久,龙爷留下的存货就被喝光了。
酒喝没了,老头子还是没回来。顾天佑终于开始学着面对现实,烦闷的时候就到各个监区闲逛。
曾经,龙爷的影响力遍布这所监狱的每个角落。头顶着龙爷干孙子的名头,狱警干部,看守武警,各个监区的大佬,无不对这小小少年礼敬三分。但现在,随着龙爷一去不回,整座监狱的人似乎都能断定,老头子不会再回来了。顾天佑头顶上那个名头自然也就光环黯淡。
这个随处闲逛,不受监规约束的少年,就像一块香喷喷的唐僧肉,吸引着那些刑期看不到尽头,饥渴中苦熬的老号子。
老号子是监狱里对喜欢后.庭花的病态老犯人的特别称谓。几乎都是无期犯人,长时间的压抑,扭曲了他们的某方面的取向,也降低了他们对生存的渴望,如果不计算将要被执行打靶的那一小撮,这个犯人群体是最疯狂的。
以前有龙爷镇着,各个监区的大佬都对顾天佑加意保护,这帮人几乎不构成威胁。现在龙爷一去不回的消息传遍了整座监狱,几个大佬对待天佑的态度自然不会像从前一样。
就像海中的鲨鱼对血腥味的敏感,这样的变化逃不过老号子们的味觉。
龙爷的余威犹在,但他们已经蠢蠢欲动。
第一个站出来的家伙叫熊爱国,十六年前,此人当时只有十五岁,因为强奸杀害了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被判了无期徒刑。据说他妹妹死的时候只有六岁。这是个极端残忍变态的家伙,也是老号子当中最凶猛的一个。他被关押在西监区,因为长的虎背熊腰敢下狠手,平日里监区大佬都不愿招惹他。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犯人们都在放风区,集体步行转圈结束到午饭开始这段时间里,允许犯人们在固定的范围内自由活动。
事发时顾天佑正准备穿过放风区,找苗世凡借本书打发时间。人如其姓的熊爱国迎面走过来,那目光像两团火,直勾勾要把什么燃烧干净似的。顾天佑看到他之后的第一反应是观察看守武警和狱警干部的位置,结果却发现现场没有一个狱警干部,看守武警吃饭早,这个时候都忙着换班打饭。
顾天佑的心刷的一下沉了下来,环顾左右,放风区内干净的找不到一片树叶,更何况任何可以自保的趁手家伙。
手里没有打磨锋利的牙刷把,监区大佬们这个时候通常都在后厨帮工,所能依靠的只有这双手了。顾天佑低下头,继续往前走,右手握拳,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成了钩子状。
龙爷说过,打人打的是力气,杀人杀的是胆量。新兵蛋.子,就算体壮如牛,面对半截豆腐高的小鬼子,拼起刺刀来往往毫无还手之力。不只是输在经验和技术上,更重要的是缺乏胆色。出手慌乱,闭着眼睛往前冲,不被人干掉才怪。
熊爱国加快了脚步,面目狰狞,要做什么已经呼之欲出,顾天佑忽然停住脚步,咬紧牙关,死死盯着他。熊爱国扑上来的时候,顾天佑心中想的只有一件事,这个人的身上那个部位最脆弱。
熊爱国瞪着一双牛眼,目光如火如荼。双手抓住顾天佑双肩的瞬间,脑子里已开始勾勒这雪白干净的少年被他按在地上肆意蹂躏的情景。下一秒钟,顾天佑的右手挥拳狠狠打在他的裆部,吃痛弯腰的刹那,两只纤细有力略有些尖锐的手指狠狠刺入了他的左眼。
血流出来,顺着手指淌到手臂上,滚热滚热的。手指弯曲从眼窝子里拔出来的时候,勾搭出一颗晶状圆球连着十几公分长的筋络血管。
熊爱国滚地惨嚎,顾天佑站在一旁神情漠然的看着。
监狱里打斗事件时有发生,在这个封闭的,荷尔蒙过剩的世界里,暴力事件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一个无期徒刑犯人被人打瞎了一只眼,对狱警干部们来说是个可大可小的事情。关键是看受害者家里是什么态度,施加伤害的又是什么人。
熊爱国进来十六年,从未有人来探视他。考虑到他进来的原因,估计关到死也不会有人探视他。而顾天佑伤人出于自卫,有情可原。龙爷虽然离开了,但对何蔚然来说,情分却还在。
这件事之后,顾天佑在秦州监狱恶名远播,摇身一变,成为监狱历史上年纪最小的狱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