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下也不得心安,是不是?”
月明楼并不喝茶,修长的手指却罩着茶杯口,指尖儿绕着杯沿儿打转,“是与不是,不该是我来说的。”
“五叔说我早晚会知道小哲的存在,这我也大致看明白了——如果五叔不想让我知道小哲的存在,就会千方百计将他送走才是,怎么会就养在鹏城,养在我的鼻子底下。五叔这叫稳坐钓鱼台,等着我这条鱼自己咬了鱼钩,自己将反应摆到五叔眼前来。”
月慕白未知可否,只是依旧温雅地浅笑,“一来小楼你向来聪明,不论怎么隐藏也总会被你找到,所以我想就不必那么费事了吧;二来我也觉得小哲既然来到人世,便有他自己的权利,总不该被强行隐藏——他自己该知道的事情,甚至是该面对的困难,他总归逃不脱,要一点一点知道才好。”
月明楼乐了,将指尖儿从杯沿儿上翘起来,“难道丁雨是五叔的女人?我倒不信——或者说神女有梦,襄王无心。如果五叔真的肯跟丁雨生下儿子,又何至于这么多年始终单身,不给那对母子一个名分;更何至于要对兰溪这样念念不忘?”
月慕白没说话,目光只是静静落在月明楼面上,仿佛等着月明楼自己的反应。
“唉……”
月明楼也没让月慕白失望,深深地叹了口气,“五叔小心翼翼地埋伏着丁雨和小哲这两颗棋子,又说早晚会被我发现——那就是说,这件事真正会伤到的不是五叔,而是我。”
月明楼挑了挑唇,笑起来,“五叔是在家中亲眼看见我对我爸和我妈之间感情事的态度的,五叔了解我护着我妈的心情——所以五叔最清楚,凡是涉及到我爸和我妈感情的事,对我而言最有杀伤力。所以算来算去,小哲怕不是五叔的孩子,而是我爸的吧?”
月明楼用力地笑笑,“那孩子的全名我也听见了——月明哲。多明白的此地白银三百两啊,就算我还对小哲的身份有所怀疑,一旦听见这个名字,却也会全数明了。五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月明哲的这个名字怕也是五叔取的吧,为的就是有一天能让我一下子就明白小哲的身份。”
“我都已经按着五叔的安排,一步一步地猜到了这个地步,那五叔索性就把后头的都合盘端出来吧。这样继续打哑谜,也没意思。五叔在公司日理万机,就别分神再寻思着我是否猜着了,又已经猜到哪步了——我累,五叔也累。”
月慕白一笑垂下头去,盯着茶杯出神,仿佛神思飘游了许久,才缓缓回神。抬眼望眼前的侄儿一眼,唇角的笑缓缓淡去,“小楼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从你手中拿走公司的主导权,是不是?为什么一个曾经与你并肩作战的叔叔,却有一天成了你的敌人?”
“小楼那么我告诉你——我不知道你心中的偶像是谁,我的偶像一向都是大哥,这一点我从来都没有改变过。这世上有一种巨大的悲哀叫做幻灭,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眼中的偶像点点失去光芒;可是我告诉你,这种痛苦还不算什么,充其量算作是一种自怨自艾。”
“对我来说,这世上最大的痛苦,是你一直奉之如偶像的最亲最近的人,却有一天会执起戈矛,狠狠地刺向你;明明看着你流血流泪,他还在得意地大笑!”
月慕白再垂首出神地望了望自己的手指,“……小楼,大哥对我所做的事,我已经来不及回报给大哥;你是大哥的儿子,你继承了大哥的衣钵,所以我只能将这份痛苦转头再送给你。”
月慕白再抬头望向月明楼,眼中的光芒尽数熄灭,灰白的眼睛无光也无热,“……小哲不是丁雨的孩子,是章荆南的。当年大哥强/暴了章荆南,章荆南独自忍辱生下小哲,临终托付给丁雨。”
月慕白空茫抬眼,目光透过窗棂望向窗外。这个城市的半空中,不知从何时起始终漂浮着挥不去的微尘,茫茫地将天空的清透全部抹杀,“我一直在想大哥那时的心境。他强/暴章荆南的时候,是真的根本没将我当他的亲弟弟,是完全都不顾我的感受的吧?”
“那么多年如父如兄的情分,那么多年的形影不离,纵然血脉相连,却原来不过是梦一场。”
月慕白转眸望月明楼,“梦被迫醒来的感觉,痛极了。小楼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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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的会是真相么?早晨第二更,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