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渐亮,铺开云光霞影,我取下肚子上的枕头,将宽松的衣衫用腰带束紧,将头发也盘整干净。
在木床旁坐下,我抱着还有些湿的枕头出神,好几次清婵的声音似在耳边响起,都被我及时忍住,不愿去想。
满心悲凉,又酸又痛,可已无力去改变什么,亦不敢拿她所说的当真。
很心疼我那些枉死的族人,很心疼姑姑心里的愧疚与懊悔,还有我爹娘知道真相后的愤慨自责,和死前的绝望。
“主人。”极轻的声音响起。
我抬起头,窗户敞着,海风阵阵灌入,呆毛攀在窗上,小心探出一双眼睛,欣喜的望着我。
我起身走去,它轻手轻脚跳下,跑来便抱住我的腿,开心叫道:“主人!”
“嘘……”我忙伸指,蹲下身道,“门口有人的,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它气呼呼道:“我从岛上跟来的,本来想把这船给砸了,就看到他们押着主人上来了。”
说话时,嘴巴里带着一股浓郁腥气,我不由皱眉,伸手去掀它的嘴皮:“呆毛,你的牙齿。”
它忙躲开,退了数步,双爪揉做一团,有些心虚的看向别处。
“呆毛,你……”
顿了半响,它支吾着道:“我,我咬死了两个人,我实在太生气了,忍,忍不住。”
我一愣:“你咬死了人?”
“他们是坏人!”呆毛忙叫道。
我赶紧捂住它的嘴巴:“嘘!”
它眨着眼睛,有些害怕的看着我。
我轻叹,垂下了手。
它拉住我的衣角:“主人,你,你别生我的气。”
“你没说错,”我道,“他们是该杀,饮血啃骨也不足以消恨,可是现在不行了,你不能再杀人了。”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知道了。若是有人因此事而死,可能我会跟着受牵连,我身上有血咒。”
“血咒?”它傻了眼,“那是什么。怎么没人跟我说过?”
“我没事又不杀人,谁跟你说?”我笑道。
“血咒的意思,就是说主人一杀人,就会,就会死吗?”
“嗯。”
“就。就跟主人身上的浊气一样么?”
我点头:“对。”
它垂下头,双肩也耷拉了下去。
我又道:“你咬死了他们,那他们的尸体呢?你扔海里去了没?”
“我……”它犹豫了下,道,“我怕被人发现,我,我吃了。”
我睁大了眼睛:“你把他们给吃了?”
它没有说话,脑袋越垂越低:“我也不想吃人的,可我真的很生气,我一生气就……”
我抿唇。道:“我们不提这个了,这些人死有余辜,我不会怪你的。”我拿出小袋递过去,“呆毛,你能不能依着这个带我去呢?”
它伸手接过,嗅了嗅,看向窗外,再回头望着我:“这里是哪呢?”
“我师父在那。”
“离这里太远了,我不知道哪里可以停靠,万一路上掉到水里面去怎么办。我现在元神虚弱。主人的身子也不好,我们会一起掉进水里淹死的。”
我望着袋子上的纱纹,难过道:“那,大概多近可以?”
“我不知道。”它捏着爪子,不安的看着我,“主人,你的浊气,真的会噬入你的骨头里面去吗?”
“嗯,”我收起小袋。“你听谁说的?”
“他们在说时我偷听的,可是我一问他们又什么都不说了。”它重又拉住我的衣角,“主人,那你真的会死吗?”
我抬手摸着它的脑袋:“会的。”
“治不好吗?有没有办法可以去掉?”它忽的一喜,道,“啊!我知道了,他们说琤琤去找东西,是不是就是去找能治这个浊气的方法呀?”
“嗯。”
但其实我清楚,杨修夷是真的找不到了。
烛龙一族,煞气缠身数万年,食遍灵芝仙草也难以医治,上神尚且如此,更别说我一介凡胎。
这数月,杨修夷连回嵯峨岛见我一面的时间都没了,他一直都在找,邓和给我的信里委婉让我帮忙劝一劝他,说他已经如疯了一般。我也想劝,我比谁都不舍他如此,可我要怎么劝,我连给他的信都不知道寄往何地。
我很想他,很想很想啊。
我站起身,垂眸望着自己的手背。
我的皮肤较常人而言很白,所以皮下筋脉变灰变紫便显得很明显,恐怕再过半月就会彻底露出,再半个月,又半个月,到时我会浑身灰青,可怕的吓人。
但也未必能等到那个时候了,嵯峨岛上那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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