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那枚定魂珠。
定魂珠仍然飘在原地,周围的鬼卒没有一个察觉到异常,自然也没有一个有所妄动。
那定魂珠的外面,不知何时,居然包裹了一层银色的流光,原先的土黄以及逸散的黑气,都已经被层层包裹了起来。
“怎么可能?”梁惠王大吃一惊,他已经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这鬼躯与那定魂珠之间的联系正在被层层削弱,同时那层银光之中有什么东西已经完全侵入了那暂时无主的定魂珠中,甚至开始重建天地。
“它本就是死物与灵体的结合,不带生气,自然不会引起那些鬼卒的反应。”单乌解释了两句,在梁惠王吃惊的时候,那血红大手已经将那庞大的鬼躯往镜面之中拖了一半,“你的跟脚被夺,便只有进了这彻地镜,才有继续维持魂魄完整壮大鬼体反手一搏的机会,又还在等待什么呢?”
“你?!”梁惠王对单乌怒目而视,他没想到自己那一瞬间想到的计划居然就这样被单乌说了出来,一时间竟是挣扎也不是顺势而为也不是。
“反正都是用来修炼九幽噬魂**的不是么?”单乌勾着嘴角笑了一下,那两只抓着梁惠王的血红大手已然变成了漩涡,拖拽的力量更大了一些。
梁惠王本能地想要发力挣脱,一瞬间突然想到了单乌的阴险狡诈,想到了这一路交手过来自己面临的一次又一次的意外,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把握住了单乌的行事风格,心下的决断更是瞬间得以改变。
“他这样做这样说,无非就是想逼得我彻底放弃这彻地镜,真正成为一道野鬼,因为如果他只是想让我进入这彻地镜,其实只需要默不作声便可。”梁惠王的脑子里飞快地转了个圈,“他这是为了打断我的心境,所以,他希望我怎么做,我便绝对不能这么做。”
“只按自己的想法做便好。”梁惠王心下敞亮,冷哼一声,居然不再反抗,就顺着那血色漩涡的吸力,直接进入了彻地镜之中。
“噗……”单乌没来得及高兴,先喷了一口血,活人的热血让那些鬼卒骚动了起来,而加上梁惠王的隐没,鬼卒没了制约,更加放肆,竟直接就冲着满是生人气息的单乌扑了过来。
“罗关!出来!”单乌伸手在那镜子的背面一点,那巨大的镜面虚影消失,取而代之立在原地的,是一身尖刺的鬼物罗关。
罗关的动作有些迟疑,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跟那些鬼物一起掉头来应对单乌,还是得如同单乌所愿,助他阻拦下这些汹涌而来的鬼卒。
而单乌居然就这样不管不顾,直接盘膝坐下,一手摸出一把灵石用以恢复,另一手却依旧持着那面铜镜,无数的灵力倾注了进去,却是在发动着铜镜之中所附带的封镇之术——也就是他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一遭。
——梁惠王对这铜镜实在太熟,单乌可不认为自己进去了出不来,梁惠王便同样也会进去了出不来,所以他唯一的指望,便是自己这封镇之术,能直接击碎梁惠王的心防,将他剩下的那三魂六魄,给永远留在幻境之中。
如意金直接裹着那颗定魂珠越过重重鬼卒,回到了单乌的身边,变成了一柄长剑的模样,竟对罗关都透出了一丝虎视眈眈的意味,罗关从未想到这团从唐铨身上弄来的看起来还颇为圆润无害的金属液滴居然也会有如此主动的杀意,而且看起来还真是一副打算“你若不从我便拼命”的架势,不由地有些弱了气势,权衡了半晌,到底还是上前了一步,迎上了那些汹涌而至的鬼卒。
如意金似乎真长了眼睛一般,略带不屑地瞟了一眼摇摆不定的罗关,便在单乌的身前,撑起了一片薄薄的屏障来。
而单乌此时的身旁,已经洒落了一地的灵石粉末。
……
梁惠王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他重又回到了那被烈火灼烧的那一夜,但是梁惠王虽然神智依然清晰,知道自己是进入了彻地镜之中,而单乌必然会想方设法让自己陷入幻境,可是那烈焰焚身的痛楚却仿佛渗入了骨髓,使得他就算是死也无法忘怀。
——某些经历,梁惠王与单乌,都有着同样的记忆。
而当梁惠王终于从痛楚之中清醒过来之后,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处幽暗的,却在砖石缝隙里闪耀着绿色荧光的空间,虽然周围的门窗家具看着都是无比正常甚至可以说无比华贵,便是当年的小梁国皇宫也略有不及,但是出了门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举目所见,便是粗粗细细四通八达的蜿蜒通道,满满的都是那幽幽的绿光,而通道墙壁之上错落着一些漆黑的铁门,门上雕刻的小鬼面目狰狞,甚至伸出爪子想要向过路的人扑去。
——这正是那十八层地狱中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