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浅宁方才本就动了气,被宋肆霆的这番话一激,更是火冒三丈,只觉得自己的气血都冲着太阳穴网上涌。身形不稳,月浅宁只好扶着桌沿,慢慢地坐在了桌边的圆凳上。
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月浅宁缓缓开口道:“宋肆霆,难道,我要让自己的孩子,认贼作父吗?更何况,万一我生下的不是男儿,是个女孩子,你又该如何?”
宋肆霆没有说话,只是用自己那双如同鹰隼般的眼睛,看着月浅宁。
而后发生的一幕,月浅宁只觉得自己此生也不会忘记……那将是一场噩梦,永远埋葬在月浅宁的心底最深处,难以愈合。
只见宋肆霆伸出自己的左手来,放在耳边。
慢慢地滑过耳郭,在耳后停留,一点一点地,从自己的而后撕开了一张人皮——他的动作慢极了,就好像是一场梦一般,让人不敢置信。
终于,月浅宁看清楚了宋肆霆人皮面具下的真容。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是一张多么令人可怖、作呕的脸。大概是刀伤之后,又新增了烫伤,才会让宋肆霆原本俊美的脸颊,变成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样子。那些凸起的块状,隐隐约约还透着黑紫色的血丝,就好像是一张网,将宋肆霆脸上的肉串联在一起似的……
“你的脸……”月浅宁像是想到了什么,没有把话继续说完。
宋肆霆扯了扯自己的嘴角,虽然看不出来那是笑。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宋肆霆将地上的凤冠霞帔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放在桌子上。
“就好像是这些衣服,我被龙飒竔重伤后,又被他的手下将浑身上下都用刀剑划伤,如同鱼鳞一般,覆盖了我身上的每一处肌肤。”宋肆霆停顿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后面的事情都告诉月浅宁,“也许我命不该绝,碰到了神医。虽然将我的命救了回来,可我却面临着选择——要么留下我的脸,一生瘫痪在床榻之上;要么留下我的身体,毁了这张脸。”
没错,宋肆霆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自己的脸。
毕竟他要做的事情,如果瘫痪在床榻之上,怕是只能成为梦中幻影,永远没有实现之时了。可是一个人的脸被毁坏成这个样子,才保住了自己的生命,这背后的辛酸苦楚,月浅宁就算不去想,也知道那是多么的难以忍受。
“所以,你就要将这一切,报复在我和孩子,还有天下百姓的身上吗?”月浅宁的眼中没有愧疚,更没有悔恨和心疼。
只是剩下满眼的无奈和鄙夷,一如那日诀别,宋肆霆倒在血泊之中所看见的一般。
“宋肆霆,你不要以为,我除了跟你合作,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月浅宁站起身子,将凤冠霞帔中的一件外衣拿起,放在宋肆霆面前。
“刺啦——”
一声刺耳的裂帛声,就那么回荡在整个宁安殿之中。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月浅宁的意思十分明显,若是宋肆霆继续逼迫自己,那么她不介意与宋肆霆同归于尽。
宋肆霆没有回应,只是将那块人皮面具又拿了起来,贴合在自己的脸上,然后戴上了那块银色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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