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记者一个哆嗦,支吾了下,不敢回话。
雷绍衡念出记者脖子里的工作证,他轻描淡写地放话,却是杀一儆百,“明天我会召开记者发布会,不过你所在的杂志社,我不打算邀请出席。而且,请你等着林恩事务所的律师函,我会告你恶意搔扰。”
“雷先生……”那记者顿时苦脸,不知是该如何是好。
而其他的记者瞧见这情形,也不敢再在这个时候放肆地追击,只怕自己也会被“封杀”,仅是小步地跟随两人。
雷绍衡不再多说一个字,护着怀里的她奔向那辆停靠的车。
蔚海蓝不由自主地反握他的手,忘却了一切,忘却了他们已经分开。
两人飞快上车,记者们不停的拍照。
他们在闪光灯中飞驰而去。
那些记者不再追逐。
开了车窗,蔚海蓝瞧着前车镜,摆脱了纷扰的她松了口气,可是心里边却冉起异样感觉。蔚海蓝没有去瞧他,她也不知道车子要开去哪里,就这么往前奔去,一直一直不要停,胸中有种翻山越岭的壮阔。
终于,车子转进了一处僻静的小公园。
不是周末,也不是假日,正是上班时间,所以小公园里没有人。
雷绍衡下了车,蔚海蓝也下了车。
树木苍翠枝桠茂盛,那些树影像是纵横交错的人生轨迹,一道又一道,看似连接在一起,可分明是属于各自,毫不相干。秋千架上没有孩子,孤单单的空着,蔚海蓝走过去坐下,一大早上发生那么激烈的冲突,她也确实累了。
这附近没有椅子,雷绍衡也往她身边的那架秋千坐下,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竟然这中间还隔了一架。
蔚海蓝抬头望向天空,那片蓝天还真是晴丽。
有打火机的声音,雷绍衡抽了支烟,过了半晌,他开口说道,“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了。”
这生疏的第一句开场白,竟然好像是交情浅薄的相识之人。
蔚海蓝握着秋千绳索,轻声说道,“我也影响到你了,扯平。”
雷绍衡突然就笑了。
他的笑让她感到狐疑,她默默侧目望去,他正望着她瞧,心里就有些热热的,他抽烟的姿势很好看,他的语气很平淡,可是男声很低沉,“你还是这样,什么都想算清楚,不想欠任何一个人。”
蔚海蓝道,“不欠别人,这样比较开心。”
“是么。”他散漫的问道。
“恩。”
他又说,“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挺不开心的。”
蔚海蓝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个事儿,她一时措手不及。只好选择了沉默,她不想去回答这个问题。
雷绍衡自嘲的苦笑道,“原来和我在一起,你这么不开心。”
“也不是……”她却急急反驳。
蔚海蓝发现他的眼睛很明亮,有着一丝戏谑,她知道自己又被他蒙了,她有些讨厌自己,为什么这么沉不住气。可是偏偏气不过,她不甘示弱地找茬,同样挖苦道,“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衣服全都搭配得好好的,现在真是失败。”
其实也不能算是失败,只是他太过随意了,黑西服黑衬衣黑领带,清一色的黑,瞧着很压抑。他们还在一块儿的时候,蔚海蓝就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要一墨色的黑,这样不好。
虽然他穿黑色很好看。
当然,这个话她当时没有说。
她不说是因为怕他太得意忘形。
“我也想找那件银灰的衬衣,你放哪儿了?”雷绍衡似有懊恼,冷不丁问道。
蔚海蓝脱口而出,“左边的衣橱,如果你没有动过,那就是右边倒数第六件。”
“衣服都是你放的,我都找不到,这得怪你。”雷绍衡道。
“关我什么事,你不会让……”差点就要说到唐婉,蔚海蓝才意识他笑的愈发狡猾,她气闷的回过头又不再说话。
那时候,雷绍衡哪里需要去费心思管手机充好电没有。他都不用多说,她一准就替他准备好了。衣服鞋子袜子,里里外外,她全都打理齐全。雷绍衡收回目光,盯着头顶的蓝天道,“全忘光吧,这样就不会不开心了。”
蔚海蓝来不及有所反应,他已经站起身来,“自己回去,没问题的吧?”蔚海蓝点了个头。
“那就好。”雷绍衡笑笑,他高大的身影朝前走去,离她越来越远。而身边的秋千架,轻轻的晃动,空空如也。
他的身影淹没于那小道尽头,蔚海蓝的心也有些泛空。
蔚海蓝回想起多年以前。
当时她问:开心这种东西,很重要么?
蔚海蓝还可以清楚的记忆那些欢笑逗趣的场景,就在眼底浮现而起,那些画面如此熟悉,可是她竟也尝不到甜蜜滋味,除了苦,就是涩。不是没有开心的,只是太少太短了,不是她麻木无情,只是最后就记得痛了。
原来痛这个东西,才会叫人记忆深刻。
雷绍衡在宣布明日召开记者会之后,得到了暂时的安宁,宛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山雨欲来风满楼恐怕说的就是现在的情形。
三个男人正在通过网络远程视频商议。
“从今天早上开盘起,盛世的股票持续往下跌。不过杨慕清一直在买进,所以现在就追平了。杨慕清昨天就高价买下了百分之四的盛世股票,到晚上收盘,他手中持有的盛世股票,应该会到百分之十。”聂文诚的笑容极为轻雅。
秦臻简短道,“鸿丰要一箭双雕。”
聂文诚分析局势,“政府部门现在知道大哥的背景后,会对他重新评估。春城下面最瞩目的建设工程,就是三座跨江大桥。到时候政府会对外开标,蓝天一定会参与竞标,如果董事本人信誉有了污点,得益者就是鸿丰。”
雷绍衡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说道,“老三,知道该怎么做了?”
聂文诚应道,“哥,你就放心吧,杨慕清这边不会那么逍遥自在的。我的线放得还挺长,该收就收。”
“明天的记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