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扇子,一双桃花目微侧,似笑非笑的看向凌璟。
心道:黑心肝,果真是黑心肝,动动嘴皮子,就能将人活活气个半死。
崇帝,樊后,太子凌煜,慧王凌晔等人不声不响,坐在席上,挑着双眼,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席上众人听了凌璟方才一番话,皆在心中暗暗唏嘘。
众人惊诧,传说中,不近女色的瑞亲王世子,竟然如此宠爱那位卫姑娘,啧啧……
想罢,一群贵女齐齐盯着卫长蕖,一个个眸中都充满了羡慕,嫉妒的神色。
宴席上的气愤略有些诡异,周围静默了片刻。
突然,一道清脆,悦耳的话音响起。
“既然郡主如此有雅致,我又怎好扫了郡主的兴致呢?”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卫长蕖。
卫长蕖从凌璟的掌中抽出手来,含笑看着凌璟,两人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她才缓缓站起身来,眉眼含笑,十分大方得体的看着窦清婉。
窦清婉没想到卫长蕖竟然敢应战,一时间,未反应过来,神色愣了愣。
卫长蕖不等她开口,微微一笑,又继续道:“据闻,郡主的琴技在尚京城乃是数一数二,无人能及,不如,今日,咱们就抚琴吧。”
“抚琴?”窦清婉听了卫长蕖的话,轻轻重复。
随即,她牵起唇角,冷冷的笑了笑。
她对自己的琴技素来自信,该死的村姑,是你自己提出要与本郡主斗琴,那么,就休要怪本郡主让你当众出丑了。
“好,如卫姑娘所愿,咱们今日就抚琴。”
“芍药,将本郡主的玉殊琴来拿。”
“是,郡主。”窦清婉话音刚落,芍药便拿了一把通体黝亮的古琴走到她的身边。
顾惜昭见芍药递上了玉殊琴,晃了晃手中的折扇,压着嗓子,悠悠道:“小丫头,看来这窦清婉是有备而来,竟将玉殊琴带进了宫。”
顾惜昭的话在耳畔响起,卫长蕖侧目,看了他一眼,用两人方能听到的音量,淡淡问道:“玉殊琴?这把琴很厉害吗?”
“嗯。”顾惜昭点了点头。
“此琴乃是一等一古琴,音质纯透,清幽悦耳,就算一个琴师扶琴技术平平,但是,若用此琴弹奏,弹出之曲,必然也能绕梁三日,何况,窦清婉可是尚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她的琴技更是拿手,你可得小心应付了。”
“嗯。”顾惜昭说完,卫长蕖郑重的点了点头。
既然窦清婉如此厉害,她确得好好的思量一番。
她刚凝眉思索,窦清婉的话音再次响起,挑衅的道:“卫姑娘,单人抚琴太过枯寂,毫无新意,不如,咱们合奏一曲如何?”
合奏——哼,卫长蕖听后,在心底冷哼一声。
什么合奏,说得好听,窦清婉不就是自信自己的琴技超然无敌,又借着有玉殊古琴在手,笃定自己输不了,是以,想和她斗琴吗?
思量片刻,卫长蕖舒展了眉头,扬起眼眸,直逼视着窦清婉,毫不却弱,反问道:“郡主,你这是想和我比琴吗?”
窦清婉见卫长蕖眉眼含笑,眼神灼灼生辉,一身素裙,也难以掩盖她万千风华,心中神色不悦。
一个粗陋的乡野丫头罢了,凭什么在她面前嚣张。
“没错,本郡主与你斗琴,你敢应吗?”窦清婉心中愤恨,也不遮遮掩掩。
卫长蕖勾起唇角,轻轻笑了笑,道:“承蒙郡主看得起,我又有何不敢呢?”
说罢,语气犀利一转,看着窦清婉,继续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窦清婉急切问道。
“斗琴,斗琴,既然是一场高雅的比赛,自然是虚要一个筹码,郡主,你认为呢?”卫长蕖淡淡道。
卫长蕖话落,窦清婉心中暗暗得意。
她认为,卫长蕖方才说的那番话,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既然这该死的村姑上杆子找羞辱,那么,便成全她。
“卫姑娘所言极是,既然是斗琴,是比试,理应需要一个筹码,这样,才有意思。”
“若是本郡主输了,自愿唤卫姑娘三声姑奶奶,若是卫姑娘输了,便要唤本郡主三声姑奶奶,卫姑娘,你意下如何?”
窦清婉说完,窦威脸色沉了沉。
他看向窦清婉,啐道:“婉儿,这乃是宫宴,真是胡闹。”
上官璃霆勾起唇角,展露一抹高深莫测的笑,他接过窦威的话,略有兴致道:“窦将军,窦小姐方才所提的筹码甚是有趣,如此标新立异的比试,本宫也甚是好奇。”说罢,他转了眼眸,看向坐上的崇帝,反问道:“皇上,你觉得呢?”
崇帝看出上官璃霆脸上的兴趣之色,自然不好扫了他的兴致。
笑了笑,对窦威道:“窦爱卿,女儿家的比试,你身为一个武将,不必参合,既然婉丫头想用此做筹码,便许了。”
崇帝亲自发话,窦威哪里还敢再多说半个不字。
他当即闭上了嘴巴,端坐在席位上,不再做声。
对于自家闺女的琴技,他十分自信,窦清婉五岁习琴,更是天资聪颖,又有玉殊古琴在手,他根本不用担心,只等着那名姓卫的姑娘唤婉儿三声姑奶奶了。
想着,瑞亲王世子如此紧张那名姓卫的姑娘,若是让她当作众人的面,唤婉儿三声姑奶奶,想必,能杀杀瑞亲王府的锐气。
如此一想,窦威心中畅快了许多,方才,脸上的怒容亦消失的无影无踪。
宫宴上,气氛有些紧张。
顾惜昭,上官玉儿,慧王凌晔看着卫长蕖,眸中隐隐露出些担忧之色。
崇帝,太子凌煜,樊后,樊贞等人依旧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上官璃霆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兴兴的把玩着面前的酒盏,时而轻抿一口玉酿。
避开众人的目光,凌璟在袖下握了握卫长蕖的手。
“蕖儿,去吧,我相信你。”
卫长蕖感觉到凌璟的触碰,侧过双眸,正对上他潋滟的凤眸,两人四目相对,目光交错,笑了笑。
“凌璟,你等着,今日这姑奶奶,我是当定了。”卫长蕖笑了笑,用调侃的语气道。
虽然,她不时常摆弄什么乐器,但是前世的时候,古琴,古筝之类的东西,还是有触碰过,略懂一二。
若是真正与窦清婉比较琴技,她恐怕不及一二,但是,若是能搅乱窦清婉的心绪,让窦清婉自己失手,倒是不无可能。
卫长蕖与凌璟相视一笑,继而,转眸,重新将视线移到窦清婉的身上。
见窦清婉挑衅的等着自己应答。
卫长蕖微微一笑,道:“郡主所提筹码甚好,我没什么意见。”回答得十分爽快。
“既然如此,卫姑娘,请罢。”窦清婉心中得意,巧笑嫣然的看着卫长蕖。
不消片刻时间,便有太监抬了两张琴桌到宴席中央,其中一张桌上,摆放着一把略不错的古琴。
卫长蕖拂了拂裙摆,徐步朝着放有古琴的琴桌走去。
行至琴桌前,她倾身,缓缓的坐了下去,再伸手拨弄琴弦,试了试音。
此琴虽然普通,却也不错。
窦清婉怀抱玉殊琴走出来,倾身,在卫长蕖的对面坐下。
她缓缓将怀中的玉殊古琴放在琴桌上,眉眼傲娇,根本懒得试音,一副势赢卫长蕖之势。
“卫姑娘,你先请。”
窦清婉扬了扬眉,正视着卫长蕖,傲娇道。
卫长蕖试好音,十根纤纤玉指停留在琴弦之上,凝神静气,含笑看着窦清婉,淡淡道;“郡主乃金枝玉叶,身份高贵,自然是郡主先请。”
“如此,便不要怪本郡主不承让了。”
窦清婉急于想让卫长蕖当众出丑,听了她的话,丝毫不客气的应道。
话毕,窦清婉拂了拂流云广袖,十个涂了殷红蔻丹的粉嫩玉指轻抚在琴弦之上,随着她指尖跃动,一串清幽,悦耳的音符自她指间慢慢倾泄出来,叮咛如玉珠落盘,轻吟如春风吹谷,琴声起,听得宴中四座如痴如醉。
卫长蕖细听着盘旋在耳畔的琴音,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不得不说,窦清婉不俗的琴技,确实是她无法超越的。
片刻之后,卫长蕖垂下眼眸,拨动手下的琴弦。
“铿锵”一声鸣响,琴声乍起。
她弹的是一曲“十面埋伏”接连的音符自她指尖溢出,夹带着冰寒的冷气,似有寒剑出鞘,似有铁骑踏野,音色时而萧瑟,时而又千军蓄势待发,万马奔腾,威武而雄壮。
随着她指尖跃转,宴中众人被她铿锵有力的琴声给惊醒,纷纷朝她看过来。
卫长蕖觉察到十面埋伏的琴声已经搅乱了宴中众人的心绪,微微勾起唇角,脸上溢出似有若无的笑意。
她指尖加快,十根玉指,若行云流水在琴弦上游走。
随着她加快动作,锵锵,凄厉的琴声乍然又拔高了几个调子,那声音似利剑一剑穿心,好听,却又十分惊悚。
铿锵有力的琴声直接没盖了窦清婉清幽,悦耳的琴声,响彻整座御花园。
窦清婉心惊,正在抚琴的手微微一滞,一个错误的音符自指尖泄溢出来。
卫长蕖耳朵何其灵敏,虽然窦清婉仅弹错了一个音符,但是,那个音符却也不偏不倚的落入了她耳中,正是一曲“十面埋伏”的高潮部分,卫长蕖指尖一提,一道似利剑出鞘的琴音咋出,惊了四座。
窦清婉觉察自己的琴声被覆盖,心中开始焦躁不安。
再听到卫长蕖方才弹奏的高音,她一颗心微微颤抖了一下,十一月的天,她额头上竟然浸出了些许细细密密的汗珠。
心颤抖,指尖一滑,又接连错了好几个音符。
这一次,她错得太过明显,宴中在座,几乎都听真切了。
凌璟神色慵懒的坐在席位上,右手搁在桌案上,指尖随着卫长蕖弹奏,一下一下的跟着打拍子。
至始至终,他的目光都凝注在卫长蕖的身上,嘴角噙笑,宠溺无比的盯着她那张巴掌小脸。
他就知道,他看上的人,一定是最好的,事实证明,的确也如此。
他的小妻子,时时刻刻都在给他惊喜。
上官玉儿听到窦清婉弹错调子,巴掌大的小脸,洋溢出喜悦之色,眼神灼灼的看着卫长蕖,若不是上官璃霆时刻看着她,她真会按耐不住跳起脚来,替卫长蕖加油,助威。
顾惜昭,慧王凌晔看着卫长蕖,脸上皆带了几分隐隐的笑容,就连上官璃霆眉宇见也露出几分欣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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