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和觜骑正在“巡狩”中南半岛,清剿漏网流窜的外族蛮夷,奎骑和昴骑又在威慑安息及押送奴隶。
七支戍边骑营,仅余娄骑、胃骑和毕骑可供调派。
然胃骑今岁轮驻辽东,须不断遣部曲巡狩大鲜卑山脉,云中直面漠南,现今匈奴内乱已定,轮驻云中的毕骑也不好轻动。
虽不怕匈奴南下犯边,但谁晓得那刚即位莫皋单于会不会心态膨胀,出兵到乌桓山脉打草谷。
乌桓人的死活,刘彻不在意,然北冀塞囤驻有边军,漠南银矿更有不少汉人监工,况且漠南草原已然成为大汉重要的羊肉和羊毛来源,骤然断货可不是甚么好事。
“将毕骑从云中调往北冀塞,不断遣部曲北上巡狩大鲜卑西麓,凡遇匈奴游牧部落,无须屠绝,多少留些活口,敲打敲打漠北匈奴,使其不敢南出狼居胥。”
刘彻沉吟片刻,复又道:“再将轮驻朔方的娄骑调往敦煌,遣部曲巡视火洲商道,庇护商队,暂且无须大举清剿羯人。”
郅都微是扬眉,却也没多说甚么便即应诺。
诸位公卿皆觉意外,这着实不像皇帝陛下的过往做派。
要晓得,今上对大汉臣民固然是仁德圣君,然对外族,却素来狠绝,从未心慈手软,态度更是强硬霸道。
果不其然,刘彻接下来的话,再度印证了他们的既有看法。
“张骞,遣使往康居和大月氏两国,颁布诏令,自即日起,务必多遣游骑巡视其国疆土,遇匈奴西迁者,杀无赦,若是放跑半个匈奴人,举国诛绝!”
刘彻如是谕示,张骞亦不觉有甚不妥。
现今的康居和大月氏,就如昔年的西域诸国,虽非大汉藩属,然汉帝颁下的诏令,他们不敢不听,甚至不敢阳奉阴违。
两国现今皆是彼此忌惮防备,若非摄于汉廷,怕是早就打个你死我活。
大月氏之所以敢两度出兵襄助安息,压根不怕康居趁机犯边,不也正因汉廷作保么?
毫不夸张的说,大月氏反倒希望康居真敢借机出兵,往大汉天子脸上甩耳刮子,如此大月氏就可仰赖汉军,反杀乃至覆灭康居!
违背汉帝诏令?
莫要说笑了,安息都得服软认怂,大月氏和康居有甚么资本跟大汉叫板?
“放眼当今之世,能与我大汉鼎立者,唯安息与罗马,却也只因去国甚远,伐之不易罢了。然真令朕忌惮者,却是看似元气大伤的匈奴!”
刘彻凤眸微阖,目光凛冽似刀:“军臣单于昔年只余区区两万残部,却已搅得西亚和罗马焦头烂额,隐有复起之势了!”
身为穿越众,他自是知晓匈奴的顽强和难缠,更不愿见出现甚么匈奴大帝。
匈奴大帝,不是匈奴单于啊!
一旦匈奴人融汇南欧文明,从本质上扭转游牧民族的劣处,如后世般盘踞欧陆,收服诸多蛮族,建立起真正的帝国,无疑会是个不小的麻烦。
后世的匈奴大帝阿提拉,可是把东西罗马帝国的皇帝都吓到尿裤子的彪悍存在。
刘彻固然不觉匈奴在欧陆崛起能威胁到现今乃至今后的大汉,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今随手多做些,日后就能减却不少麻烦。
若非如此,他之前也不会继续将乌维作为暗子,让他率残部前去投奔军臣单于。
现今看来,乌维还是挺会办事的,抑或是军臣单于自身又膨胀了,不好好休养生息,反是马踏罗马本土,跑到波河平原去搞事。
刘彻不信,罗马共和国还真能被军臣单于灭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多半是两败俱伤,让安息渔翁得利。
然若有更多的匈奴部族西迁,那欧洲这潭池水可就彻底要被搅浑了,无疑是刘彻最不乐见的。
“陛下,依臣愚见,多少也要敲打敲打栾提且车,免得他得寸进尺,若是又觊觎伊列水流域,如昔年的军臣单于般到乌孙故地游牧,日后也是麻烦。”
宗正卿刘歂破天荒的主动议及军务,众人却不觉意外。
放眼大汉,最想夷灭匈奴者,绝对要数老刘家,高祖的白登山之耻且不提,就说和亲数十载,送去的宗室女可不少,这特么国耻加家耻的,杀光匈奴人都不解恨。
就现今大汉的国力,饶是皇帝刘彻有心接纳栾提且车的归附,只怕宗室长辈包括太上皇都会极力反对。
刘歂身为宗正卿,勉强算半个族长,虽晓得陛下现下只欲缓些时日再下手,然表态还是要表态的,否则也没法向老宗亲们交代。
刘彻自是理解刘氏宗亲的心态,旋即颌首道:“放任羯人在火洲牧羊也是不妥,既有损植被,更损及我汉廷威信,既是不好出兵清剿……孔仅,你且给胥浦太守徐隅去函,现今哀劳已然除国,胥浦应是有不少百姓断了生计,敦煌可暂且为他们稍稍放宽边禁。”
孔仅自是会意,南方数郡素来限制徙民,胥浦更没甚么寻常百姓,除却官兵和商贾,余下的多半就是捕奴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