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觉得自己赚了,总有人觉得自己用极少的铁钱换取大面额交子,就一定能够找到下家,且下家一定会愿意用更高的价格换取他手中的交子,哪怕只有一点点微薄的利润。
可是只要有利润,谁不愿意要呢?
这个击鼓传花的游戏不断的进行着。
成都朝廷在三月、四月这两个月间悄悄的投放了六十万贯左右的交子进入市场,换回了十七万贯铁钱进入朝廷国库,收益率翻破天。
赵不息这下子是真的有点丧心病狂了,感觉到了民间储蓄依然有可以刮下去的潜力,再次下令加印交子进入市场,还是老办法老套路,从解库、兑便铺子手里换取铁钱。
解库和兑便铺子的掌柜们差不多已经意识到了有人在背后操作这个事情,有人试图利用交子换取铁钱,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是一来没有证据,二来,总有傻子愿意接手他们手上的交子。
于是他们十分默契的纵容这个游戏继续下去,看着越来越多的铁钱储蓄,他们乐在其中,非常愿意配合那只幕后黑手把这个游戏继续玩下去,赚取更多的铁钱。
渐渐的,在这段时间之中,一场莫名其妙的“交子热”出现了。
最开始是蒋扶谋划的行动,可是渐渐的,很多人都开始不由自主的玩起了囤交子、换铁钱的游戏。
只要谁手上有交子,那就想方设法收过来收到自己手上,然后转手卖给想要交子的人。
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加价,不断套现,运气好的一把就能赚一倍以上的利润,要是运气不好,赚个百分之二十三十都算是低收益,是要被朋友们耻笑的。
于是受不了耻笑的人不甘心,再次把手中铁钱投入到囤积交子的热潮之中,更大批量的囤积交子准备发更大的财。
渐渐的,除了金融从业者们,市面上家有余财的其他群体也加入到了这个游戏当中,成为游戏玩家。
一时间,市场上交子存量大大降低,很多人都开始不由自主的囤积交子,想搞到一份交子渐渐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在这个过程中,本来被压制到面值只有原先十分之一甚至更少的交子开始升值。
从十分之一的价值升值到十分之二,十分之三,十分之四,然后继续攀升,在某些地区交子的价值已经升到了原有面额的十分之七甚至十分之八。
再想要用十分之一、五分之一的价钱搞到一张交子,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最容易让专业人士感到恐惧的事情出现了,但是这个游戏一旦开始了,想要结束就不是人力可以轻易决定的。
市场自有其运行规律,看不见的手可以调控,但想要做到万无一失的操控,那可就难如登天了。
至少赵不息自己也不会觉得自己能够操控世间万物。
而且这场击鼓传花的游戏眼看着也走到尽头了。
川蜀之地就那么大,没有全国市场托底,川蜀的经济潜力很快就见底了。
击鼓传花的游戏已经尽可能的蔓延到了它可以蔓延到的全部地方,手持这一批交子的人也从解库、兑便铺子的掌柜们转变为了受限于信息差的一般小地主、富农、中农、小商人、小市民。
当然,也不绝对。
一些贪心的大地主、自以为是的官僚和渴望赚大钱的小解库、兑便铺子的掌柜们也手持不少交子,做着发财的美梦。
他们有雄厚的资金作为支撑,比一般的新鲜韭菜更有生命力,所以也觉得他们可以搭上这最后一班车,赚上最后一笔钱。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准确意识到交子的危险,也不是每一个人面对炽热的赚钱的可能与欲望还能保持冷静,并且及时放弃交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今中外,不外如是。
于是,当这一批最新韭菜接手炽热的全新交子的时候,愕然发现他们好像找不到合适的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