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纵自己,一朝放纵,整个革命局势就要出现巨大的波折了。
他经不起这样的波折。
之前投入的成本太大,他也完全舍不得,必须要克制自己,让自己成为那个引领者,而不是苏咏霖这个人。
或许,当他从皇位上退下来之后,就可以重新做回那个自己,可就眼下来说,他必须要做那个众人眼中无所不能的神。
或许很多人眼中,他就是那个无所不能的神,所以,他从未听说过有人如肖翠这般评价自己。
还挺有趣的。
笑着笑着,苏咏霖长长叹了口气。
“上一次有人这样说我,好像还是在我十一二岁的时候,那个时候我的父亲母亲都还在,祖父也还在,一家人其乐融融,总是有说不完的开心事。
后来,父亲死在海上,母亲郁郁而终,我仿佛在一夜之间成了孤儿,只剩下祖父一个亲人,再往后,祖父也病逝了,我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人去看待。”
肖翠眨巴眨巴眼睛。
“不当人?”
“额哈哈哈哈,可以这样说吧,不把自己当成一个人去看,于是有了今天。”
“那当做了什么?”
“当做什么呢?仔细想想,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我身上肩负着太多人的性命和期待了,打从祖父去世那一刻起,我身上就担着整个苏家几百号人的命。
我不能一刻停下来,一刻都不行,稍稍停下来些许,我都会有种强烈的负罪感,感觉自己在犯罪,感觉自己做错了事情,必须要一刻不停的往前走,乃至于往前冲。”
苏咏霖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
这种感觉时至今日依然有,他总觉得自己的时间不够用,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只希望能在自己活着的时候把这个国家往前带,让这个国家走远一点。
走的越远,就越难走回头路,远到了一定的地步的时候,便只能继续走下去,不能回头了。
所以他很紧迫。
不过当苏咏霖看到肖翠似懂非懂的眼神的时候,再次哑然失笑。
“我怎么和你说起了这种事情呢?你应该是不能明白的吧?”
“不太懂,但好像又能懂的样子官不,主席,主席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肖翠及时改口,没有把“官家”喊出口,苏咏霖很高兴,因为他不喜欢“官家”这个称呼。
不过,肖翠居然能看出他很累吗?
“你能看出我很累?”
“嗯,很累,但是又不想被人看出自己很累的感觉,我娘就是这样,每次我问她累不累,饿不饿,她总说不累也不饿”
这样说着,肖翠的声音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
苏咏霖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她的手。
“你的经历,我都知道了,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来中都。”
“嗯,所以我来了。”
肖翠点了点头:“看到了好多不一样的东西,好多好多我想都不敢去想的东西,原来大明那么大,城池也可以有那么大。”
“这就对了,多往外走走,增长见识,开拓视野,人就会和过去不一样。”
苏咏霖笑道:“如你这般的女子,过去一直都困守家中的一亩三分地里,别说女子,便是男子,困守一亩三分地之中,又能有什么见识呢?不往外走走,不多见见世面,多读些书,终究也不可能办成什么大事。
所以我希望如你这般的女子能够多往外走,多见见世面,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于是我办设工场,招募女子做工,是想给你们如男子一般离开家庭,脱离一亩三分地的机会。
在工场里,你们可以过上截然不同的生活,更能和工场里的男子一起识字,接受一些启蒙教育,而后发现你们自己的价值,通过自己的双手劳动,养活自己,不需要依靠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