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陵墓的时候,是想要亲眼看着他的子孙后代是如何将这承天朝一代一代的传延下去,是如何将这承天朝打理得风调雨顺丰腴富饶。却没想到,他看得最多是每代子孙是如何为了皇位而用尽心机耍尽手段的自相残杀。”低沉的噪声在寂静的夜空下如山间泉水般清冽悦耳。
李宸年一愣,随即摆手让七伤下去,举步走进登天亭,与他并肩站立亭中,极目遥望着仍旧灯火通明的帝宫,沉声道,“是啊,为了那个位置,不知道害死了多少李氏子孙。”
“我就不明白,一把椅子而已,有什么好争的。以为当皇帝就那么容易?别人不说,就我在父皇身上看到的,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这么吃力不讨好,一不小心还要被人骂成昏君。吃个饭担心狗奴才们下毒,睡个觉要担心枕边的人半夜行凶,还得时不时的防着儿子逼宫篡位,这么活一辈子,也不知道累不累。”李宸年感叹着。
太子爷笑意盎然的看他一眼,指了指他身后的皇陵,“小心父皇从坟墓里跳出来,指着你骂‘不孝子’。”
李宸年满不在乎的耸耸肩,“骂就骂吧。反正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
李宸煜别有深意的看着他,知道他这是在表明他对皇位没有丝毫窥觊的心思。
“大哥让七伤将小弟接来,是有事要让小弟帮忙吗?”这句话表明了他的立场。
应该说从一开始李宸煜就没给他选择立场的权力。从七伤将他带至皇陵并毫不犹豫的告诉他皇陵的掌控权时,他便没了选择。
不从则死!
他这两个哥哥都是心狠手辣之人,弑父都毫不心慈手软,更别说是杀弟了。只要他有表现出丁点不愿意的意思,他敢保证,他肯定不会活着走出登天亭。
不过相比起三哥,他还是更愿意助大哥一臂之力。要知道大哥虽然心狠手辣,可到底还有那么一点人性,而三哥是完全的为了目标而不择手段。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老李家能生出你这样一个俊才英杰,真是祖宗开眼啊。”太子爷有些欣慰的同时也很满意他的识相。
李宸年忍不住的翻个白眼,面上虽然不屑可心里却很认同他的话。可不是,老李家都是些心狠手辣且又野心勃勃的人。例如表面看着憨厚老实实际阴险狡诈的四哥,例如外表看着温文尔雅内心却是凶残狠辣最后走上弑父逼宫之路的三哥,再例如他们的父皇……能生出他这么个无欲无求的好儿子,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宸年都禁不住的在心里表扬自己,在一群狼窝里长大竟然没长歪,真是奇迹。
“大哥,小弟别无他求,还是那句话,请您多照顾照顾我娘亲。”李宸年情绪低落道,“你也知道,在这世上我就只有她这么一个亲人了。”
李宸煜慎重点头,应下了。让七伤送走李宸年后,他直接回了行宫。
西山行宫本就素雅,又因昨日先帝下葬,白绫素布挂满整个院落,凉风一吹,惨白之物就满屋子的飘荡,吓得烨焱都不敢一个人睡。非扒着以墨挨着睡不可,气得太子爷恨不得将他掐死:这倒霉的讨债鬼!
太子爷也不知道打哪儿听到这么一句‘儿女都是讨债鬼’,于是呈烨焱小盆友继‘大毛’之后又多了个小名:讨债鬼。
“讨债鬼,干嘛呢?还不睡?”太子爷悠然回到行宫,推开门就见他那便宜儿子站在小板凳上,踮着脚,抬着手臂,握着毛笔,一本正经的在书案上写字。
“……”小烨焱抬眸,冷冷看他一眼,然后又继续垂头,一笔一划的认真写字。
太子爷最见不得他冷脸装严肃的样子了,每次见着就忍不住的想要逗他。优雅的踱步走过去,站在他身旁看着他写完一个‘呈’字,然后渍叹出声,“渍渍~这字真是丑得够可以的啊~这一撇一捺都像是被狗啃过似的。还有这下面这个王,都写成丰了……看着写都能写错,这智善……令人堪忧啊~”
小烨焱怒火冲天的瞪着他,气得将毛笔往桌上的砚台中一掷,溅起墨汁将刚写的那个‘呈’字给糊了。对于他来说,成人用的毛笔太大太笨重,他用着很吃力,自然写不出好字来。要知道他以前用祖母叫人订做的小号毛笔写字时,可是写得一手连先生都夸赞的好字。
“哟?人不大,脾气还不小?”太子爷顽劣心起,偷偷伸脚勾了勾他脚下的小板凳。
小烨焱顿觉发生八级地震,小身子控制不住的左右摇摆,慌乱之中双手死死攀住桌沿,这才堪堪站稳。
“你!”小烨焱气得脸蛋儿通红,脑袋都快要冒烟了。
“我?我怎么了?”太子爷满眼笑意。
“短命鬼!”烨焱可一直记得他祖母说他父亲是个狼心狗肺的短命鬼。
“……”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气得李宸煜嘴角直抽搐,心里又忍不住的骂道:个老不死的东西!
“下来。赶紧去洗漱,看你这一身,脏死了。”太子爷黑着脸将他从小板凳上拧下来,见他袖子上全是墨汁嫌弃的推推他。个牙尖嘴利的讨债鬼,一点都没软乎乎的女儿可爱。
小烨焱恹恹的哼一声,弹了弹被他拧过的衣襟,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嫌弃得不得了。冷着脸往外走,可刚走没两步,就听屋外响起一道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啊——”
慷慨激昂的惨叫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好似就在耳边。小烨焱与太子爷面面相觑,正打算一起出去看看什么情况,却见一道人影砸来,木窗不堪负重直接爆裂,那人就像冬瓜样的轱辘轱辘滚进来,正好滚到烨焱的脚边。
烨焱小盆友见他穿着夜行衣,还鬼头鬼脑的,立即给他打上‘坏人’的标签,眼见那人痛苦的呻吟一声就要扶着腰站起来。烨焱二话不说,冷沉着脸,转手抄起桌上的砚台,瞅准了那人的脑门儿,狠狠砸下!
天可怜见的!
那人连哀嚎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声,就直接挺尸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