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些话,要跟老二说了。
可不正是,这些日子以来,这事儿都一件赶着一件,有些话,只能自家人说说,连亲近的心腹都没法说呢。
安易便行礼告退,随着周正夫唤来的下人出去了。
“嗯,这孩子倒是看着眼神清正,是个好的。”
周正夫一直望着安易的背影到瞧不见了,这才赞了一句。
定国公哼了一声道,“只怕这儿郎的家世差得紧了吧?”
但凡是好点的家世,自家闺女也不会含糊其词了。
再说,林县那地方,又能有什么家世好的人家?
周正夫嗨了一声道,“夫人这话就过苛了。现下咱们府里是个什么状况,敢在这个时候上门的,那都是好孩子。”
姚露跟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
“诶,就是就是。”
“胡闹,就算我姚家真到了那一步,也不可能就这么仓促地把女儿的亲事定下!”
定国公一拂衣袖,板着脸坐下,瞪着二女儿道,“还不从实招来,你带着这小子进府,是存着什么心眼儿?还说什么救过你的鬼话?”
虽然这两人并没有交一语,可是那微妙的眼神交会,身为过来人的定国公,还有什么不晓得的?说是救命恩人也不过是要给那小子贴金罢了。
姚露低下头,委屈地望了周正夫一眼。
两颊有点发烧,硬着头皮道,“哎呀,就是你们猜着的那般呗。不过,阿易真是救过我的,要是女儿我有半句谎话,就叫我……”
话音未落,周澜已是拦下话头,轻轻敲了姚露额角一下,嗔道,“胡说什么,这誓是好发的?”
又看向定国公,劝道,“夫人也莫要苛求了,如今已是这般,朝不保夕,孩子们喜欢什么人就由得他们吧。再说这可是露儿带回来的头一个人哩!”
他不似定国公那般,还要考虑家声传承什么的,如今时局难测,谁知道过了今日还有没有明天,正好闺女领回来个小伙儿,就成全了他们又如何?
姚露有些羞涩地拿脚尖在地面上戳了几下,这才鼓起勇气道,“嗯,我带他回来,也是想让爹娘瞧瞧的。”
从前总是见一个爱一个,总觉得这个好,那个更好,乱花迷了眼,迷了心。
如今么,倒是有种豁然开朗,前事如梦之感,只觉得如果能有阿易一个,就能顶旁人好几个了呢。
周澜眼中闪过一抹惊喜。
“真是这般啊,这小儿郎着实不错,我儿有眼光!”
话说最懂得评价男子的还是男子,在周澜看来,这小儿郎跟自家宝贝女儿正是年貌相当,举止也不似那小门小户,没见过世面的,正好逢着这等特殊艰难时期,让他陪在女儿身边,两个人多带上些钱财,让府里暗中的人手,再把他们小两口护送到那山高地远之处,小两口就做个平平安安过日子的富家翁,生上几个孙女孙男,这样定国公万一真的不行了,也还有二房这一脉在。
房间里就只妻主和二闺女这两个自家人,周澜也不藏着掖着,就把自己的想法给直说了。
定国公听罢就觉得荒唐,张口就要反驳。
就听姚露道,“爹爹可莫要赶我走,咱们一家人不管结局如何,总在一处便了。不然似我这般文不成武不就的,离了爹娘和大姐,哪里能过得好?”
定国公啐道,“你这劣女不学无术,还理直气壮了啊!我看你爹说得没错,你就带着那个姓安的少年,远走高飞,莫要在我跟前,惹我动火生气就是!”
先前自家正夫那般说,定国公其实心里倒也觉得有几分可行,而小女儿这番话虽有些无赖,可内中意思还是要跟家人同甘共苦的,反倒让定国公心怀安慰,要将姚露送离了。
姚露赶紧屈膝一跪,正好就是定国公和周正夫的脚边,但见这小女儿伸手就抱住了周正夫的膝盖,道,“爹爹,娘亲,女儿是怎么都不会走的,倒是,倒是……”
周正夫看了定国公一眼,温言道,“倒是什么?”
姚露将自家花园子里有秘道的事,添添减减地说了,“我觉得,倒是可以把泽哥儿和溱姐儿两个送出去。”
他们两个都还那么小,万一府里真倒了,这两个小家伙又如何能受得了那般的苦?
定国公眼中利芒微闪。
定国公府有百年基业,虽也有几处暗室什么的,却是为了躲避灾荒之年所建,根本没有什么通向外界的地道,没想到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居然就在花园里被人弄了个能通往两条街外的秘道,是那人太能耐,还是自己老不中用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