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家相反的方向。
随棠缓缓站起来,背脊僵直,她的眼睛注视着车子开走的方向很久很久,这才拿出手机,第二次打给萧钧默。
“你什么时候回家?回来要吃宵夜吗?”
“之前不是说了要晚点回来么,怎么了?”
他的语气倒是跟先前一样温和,但很明显是因为身边有人,不像他刚下飞机时那么温柔缱绻。
“没事,就问问。是公司有事吗?”
“……对。”
“好吧,那你早点结束了回来,
不要太累了。”
“你先休息,别等我。”
这头萧钧默挂了电话,心生一股愧疚。他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对随棠坦诚,以至于经常都没有对她说实话,他觉得这样心很累,他也厌倦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隐瞒。
“她打给你的?”
傅恩希开着车子,转头看萧钧默,没忍住问了一句。
萧钧默收好手机,眼睛看着前方,也没有回答她。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其实我就是想提醒你今天程程生日,你给她打个电话说两句就好了。”
“程程在医院,这个生日本来也就过得不开心,我人都回来了却不去看她,她知道会更不高兴。”
萧钧默拧开一瓶纯净水,喝了两口又道,“平时你工作很忙,你妈年纪也大了,程程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医院,给她请个护工,钱方面你不必担心,都是小事情。”
他语气淡淡的,既表达了他对程程的重视,也表现出跟眼前这个女人的疏离。傅恩希是聪明人,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他的态度??她勉强牵出一抹笑来,故意说,“你这么周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萧钧默没再开腔。
到了医院,两人一同进了电梯。
萧钧默手里没拿东西,双手一直插在裤兜里,傅恩希在他旁边,他从电梯墙壁上看她一个三十岁女人抱着一个公仔,倒生出几分趣味。
他没忍住笑了。
“你笑什么?”傅恩希也跟着笑,实在很难看到萧钧默在她面前这个样子。
“我想起那个时候,你明明就喜欢这种东西,问你,你又摇头。”萧钧默说。
“那时候家里很穷,在英国念书,买一个公仔的钱,可以够我半个月学费了。”
傅恩希那时候是拿的奖学金去英国留学,生活本来就困难,家里还有一个嗜赌成命的母亲,经常都打电话去找她救命,说是高利贷来逼债了。
她和萧钧默是同一年进的威斯敏斯特大学,那一年她在学校的林荫道上和他擦肩而过,那一年他们相爱,也就是那一年,高利贷逼得她母亲要跳楼,她不得已才会去那种娱乐会所陪酒。
后来想起过去,年轻时候犯的错,到后来,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谁知道那次陪酒的客人里,其中就有一个是萧钧默的父亲!
萧国栋去英国看过儿子后,和几个老朋友约在一家高级会所,男人喝酒,找女人作陪这实在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是萧国栋这人没有那些爱好,他也见不得好好一个姑娘家出来做这个。
当时傅恩希给他倒酒,他瞧着这个青涩的中国姑娘,便和蔼的问她,你是在这里念书,还是移民过来的?
傅恩希听这声音就能判断这个中年人是个正直的人,她有些拘束,也有些狼狈。
她说,我来念书的。
念书就好好念书,怎么来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家里需要钱。
人人都需要钱,既然需要,那就更该把心思放在学业上。年轻人,浪费掉的时间,虚度了的光阴,日后你会后悔的。
次年,傅恩希和萧钧默回国,萧钧默带她回了萧家宁园。
萧家从萧钧默曾祖父那一代开始是农民出身,萧守望当年又经历了抗战,其实这个家庭的人看人从来就没有阶级歧视的目光,没有贵贱之分——但是恰恰就是那天,萧国栋认出了傅恩希。
他回来得晚,所有人都在餐桌上等他了,他一坐上桌子还没来得及说声抱歉,一见了儿子带回来那个姑娘就变了脸。
傅恩希自然也是认出了他,当即一张脸吓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