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衍伊邪头冲下栽入干草堆里。
由于从城头的高度坠下,尽管有厚厚的干草缓冲,脑袋仍然撞到了车的板子上,还好下坠之势已竭,撞得不重。
他脑瓜子嗡嗡直响,正昏头涨脑,一只手已伸进来,抓着他的衣服,一下子将他从草堆里拽了出来。
跟着刀光连闪,他手脚上的绳子都已经被斩断。
呼衍伊邪抬起已经冻得发痒的手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眼前的人。
“敏那查多!”
他做梦也没想到,敏那查多竟然会来救他。
在他们与叶青璃分开后,酒足饭饱,便带着商队前往安北关附近的村镇交易毛皮,结果到了那里,他酒瘾又犯了,自己找了个酒肆喝酒,被正在村子里巡查的杜空抓了个正着。
他一直以为敏那查多已经逃跑了。
毕竟他又不是自己的手下,而且自己被关押在安北关,跟前就是大盛军的大营,恐怕没有哪个匈奴人有胆子来虎口拔牙。
但敏那查多居然来了。
他还想说点什么,敏那查多抓着他腰带,一下子将他扔上马背,“呼衍伊邪大人,现在还不是聊天的时候。”
城墙上的军士呼喊声,在安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城头上立刻三三两两亮起了火把,有人影晃动,跟着便是一声大喝,“放箭!”
这时敏那查多已经上了马,熟练地一抖缰绳,战马长啸一声,撒开四蹄,沿着安北关城墙,向西边飞驰而去。
北面是绵延十里的大盛军营,只能选择向西或是向东。
背后唰唰笃笃地连响,干草车被射了数十支箭支。
城墙之上,杜空已经闻讯赶到。
他看着仍然在横梁末端晃动的断绳,面沉似水,对看守的军士喝道:“怎么回事,人怎么被救走的?”
一个军士道:“有个匈奴人,假扮咱们大盛百姓,在下面用箭射断了绳子……”
杜空一挥手打断了他,“传我的军令,调关外大营骑兵追,我不信他们能飞上天去。”
此时关外大营的骑兵早已经奔出营来,他们方才接到了城墙的示警,便立刻紧急调集了近百名骑兵,向敏那查多逃走的方向追去。
呼延伊邪在马背上,听着身后远处的呐喊声,密集的马蹄声,刚刚获救的喜悦立刻就被恐慌所代替。
尽管耳边呼呼地风响,他依然觉得马跑得太慢了。不禁惊慌地叫喊起来。
“快,快,让马再跑快点,他们要追上来了!”
敏那查多向后看了一眼,尽管天色已黑,仅凭背后腾起的烟尘他也能判断出,至少有近百名骑兵在背后追上来了。
他座下战马载着两人,并不如背后的大盛骑兵速度快,但是凭着娴熟的骑术,敏那查多一直没有让骑兵迫近。
羽箭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追击的大盛军士打算用乱箭射伤马匹。
呼衍伊邪听到羽箭的声音,连声音都颤抖起来,“他们在用弓箭射我们,快跑。”
“没事的,”敏那查多冷静地听着背后的羽箭,“他们看不清我们,箭并没有瞄准。”
“胡说,万一哪支箭射中了马,我们俩不就……快看右边!”呼衍伊邪抬手指着右前方。
他们右前方的大盛军营,一条火龙蜿蜒而出,快速地向他们行进的道路前方扑去。
“完了,他们拦住了我们的去路,我们死定了!”呼衍伊邪绝望地看着火龙的速度,他们不可能赶在火龙堵住去路前赶到。
敏那查多“吁”地一声,勒住了战马,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他四周张望了一下,像是在找某个人。
“下马,跟我上山。”敏那查多跳下马,将呼衍伊邪拽了下来,“快,向南面的山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