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颅被水银灌溉。
活灌。
放入玉匣呈递给秦王。
嬴政百忙之中,停笔搁置了一会,似乎才瞥眼注意,“丢出去,喂野狗。”
“是。”
赵高恭谨的跪走过来,然后双手伸出头颅低下,捧着匣子倒跪着出去。他紧攥着至门槛边上的时候。
听得君上那冷润的声音,“高渐离呢?”
高渐离.
这位也是嬴政的幼时友人。
姬丹弹古琴,高渐离击筑而歌,唯有自个儿君上不喜欢这些扰乱心性的靡靡之音。
赵高思索了会儿,道,“回君上,高渐离找着了,现在正在别殿沐浴更衣,等待君上传召。”
“孤听闻他筑击得有两下子,明日传上来吧。”
“诺。”
*
方才下了一场春雨,空气里弥漫着泥土混着花香,湿润润的雨链垂了下来,残留水渍蜿蜒在秦砖之上。有十几个小宫女在檐下比赛踢毽子。
单,拐,踱,环,岔,秃肚,耸膝。
动作如织布绣花,让人眼花缭乱。
“我赢了我赢了。”
“走走走,这去找王后,找她讨个好彩头了。”
“走走走。”
“上回赏给咱们好几堆楚布,这会儿又是什么呢?”
额头香汗盈盈,脸上娇憨可人,跑过来的宫女们好奇的从他身边跑过,而后捂嘴咯咯笑,“你们快看他,穿得好生奇怪。”
“估计是哪个博士,咱们不用管。”
“博士长这样么?”
高渐离抱着筑久久伫立,闭着眼吸着扑过来的脂粉香,迷醉感叹道:“后宫佳丽三千,一个塞一个,秦王真是好艳福啊。”
旁边的内侍抿紧唇线,摆出一副严肃恭敬的模样,也不做解释,“阁下,请往这边走。”
待往前走几步,视线便变得狭窄。
高渐离抬头一看玉龙金凤,极尽奢华丽糜浪漫的宫殿,遮住了青天白云,也穷尽了他祖宗奶奶的想象,“操他娘的,这小子果真飞黄腾达了啊,住这么好的屋子,有这么多的美女,也不知道能不能赏我一间。”
内侍没回话。
高渐离又扭头问内侍,“你们大王呢?这我人都亲自来了,都不出屋子迎接一下?莫非秦人就这等礼数?”
内侍垂头伸手指引:“阁下,这边请。”
“真不出来接?”
“阁下,这边请,”
高渐离彻底停下了脚步,闭上了眼睛,从身上掏出了竹片,击打五根弦,嘴里合着韵律哼道:“蹬蹬噔瞪,蹬蹬噔,不生气,蹬蹬噔,不生气,噔噔,生起气来,弹不好,蹬蹬,噔蹬蹬噔。”
内侍:“.”
击完后,竹片塞进胸口,他左手抱着沉重的筑,右手甩着袖快速走了进去。只不过刚踏入一个脚步,旁边一抹倩影勾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好似全身痉挛,酥了骨头麻了筋。
高渐离奋力仰着身体探头去看。
苍碧的叶子在漾漾的雨水坑里还在起起伏伏,穿着薄红撒面的襦裙浮动在其中,那少女没有回头,就单单一背影。
整个天地都被颠倒过来。
四肢百骸都在变得软烂,高渐离抓住衣服襟,闭上眼细细品味,掌心左右摩擦,“绝色,绝色,绝色中的绝色!六国宫妃与之相比,噔噔蹬,真是尘饭土羹。若是我能够和此女子共度一良宵,就算现在去死也值得了。”
内侍嘴角抽搐不停。
高渐离走了进去,直到见到面前高大男人的背影,噗通跪地,把筑放在一旁,连磕了好几个响头,“草民叩见秦王,秦王万万岁,大秦万万岁,草民祝颂秦王的秦国不朽,江山永固,比那生铁还要固,比那铁打的还要硬实。”
嬴政打断他:“行了。”
高渐离抬头,额头上通红一片,眨眼问道:“秦王,草民颂得难道不得你心么?”
还没等嬴政说话,他豁然站了起来。
垂着手弓着腰,奴才似的围绕着宽肩窄腰不怒自威的男人,边绕边喷唾沫,“草民和秦王至少有快三十年没见了,秦王都长得这么高了,气质不俗,鹤立鸡群!秦王身上穿得啥?金丝做的王袍,穿的都是金子!头上戴的啥?”
嬴政头上只戴了一根木簪。
胸口和黑袍袖口缀着简单的金色纹饰。
秦王向来不喜欢繁杂的累赘,就这般也显得格外威赫。
高渐离绕到他后背,从肩膀边探出一个脑袋。
朝上翻着眼球,目光聚焦那木簪道:“门口有那么多珠宝堆出来的珍禽异兽,秦王也不多抠几个眼珠子戴在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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