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抵抗昏聩的王命。
做了他们心中死死禁锢着的表率。
这才是首领。
将士们叩击盔甲,振臂高呼,“呜呜呜!武安君万岁!战神万岁!呜呜呜,战神万岁!战神万岁!”
在灼热的呼喊声中,李牧对韩仓抛下一句,“给你一匹马,一个时辰跑出井陉,如若不能,本将亲自拿你。”
没等韩仓什么反应,伟岸的战神阔步进了幕府。
紧接着。
一面顶盔贯甲的铜墙铁壁也跟随着他的身影而去,这场会议,商讨的依旧是如何固守,依旧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出来的时候。
依旧是掐月残影。
天际有飞雪,片片,片片,片片地落了下来。
李牧胯下骑马冲出,腰配箭筒,精湛的马术配合他的身手,真如逐浪排空般的强悍。
在他身后跟着的是十几名举着火把口中呜呜呜呼喊的将领,一行人疾行如风,腾起层层雪沙,好似船行水上劈开浪花。
李牧的目光紧紧锁定前方马背上的韩仓。
韩仓绝望地朝后扬起苍白的小脸,带着走到穷途末路的讨饶,嘴唇翕张,“不——”
“咻——”
嚎叫瞬间被掩埋在风雪里。
他胸腔被射穿,嘴巴张大,眼瞳发散,硬挺挺栽落马背,鲜血飞溅如刺目的落梅,滚落几圈,最后僵死不动。
后面的将领们举起弯刀,挥舞,呜呜咽咽呐喊。
可旋即。
他们看见他们收了弓箭的将军继续策马往前,没由来的一阵恐慌,“将军,您要去哪?”“将军,再往前走就出了井陉。”“将军,是要勘探边防吗?”
身下马儿打了好几个响鼻,带着他们如苍蝇般在原地兜转。
李牧隔着风雪回首,朝他们深深抱拳,嘶哑道:“弟兄们,不必相送,李牧去矣!”
“将军!”
“将军!将军何要弃下我等!”
可是李牧的骑技何等高超,是任何人望其项背都赶超不上,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李牧消失在他们面前,化作席卷来的扑面雪沫,眼里的泪流干了,冻在脸庞。
李牧去往赵国的讯息。
很快就被虎狼秦国知晓。
野狼盘桓许久,彻底苏醒,翘着尾巴闻着味儿烧起了烽火狼烟。
先是几千人几千人推着巨石试探陷坑,埋伏,清除路障,后是左手持盾右手持剑,驾着云梯撕咬上来。
火油烧黑了半边城墙,特质的檑木岩石在墙地下砸烂了无数迸裂的脑浆,碎裂的尸块。
血流成河,腥臭漫天,牛角声催命般响起。
箭如蝗虫雨下。
怒喝,叫喊,惨叫,呻吟。
秃鹫在天空如黑云般盘旋,冷冷地俯视下方。
杀声不绝,旌旗招展。
主将一走,这群赵国将领顿时方寸大乱左支右绌,副将手中紧紧握着李牧临走前递给他的这把“撑梨”,死死咬住牙,脑中响起李牧交代他的话,“赵人,宁可战死,绝不能降!”
披上主帅斗篷。
他眼圈迸裂出血丝,胸腔大震,吼叫一声:“迎战!”
*
不远的邯郸。
杨端和率领大军攻城。
邯郸城里街道上,所有商户紧闭门户,地上宛如被大风刮过,残败不堪,城内粮食告急,赵人勇烈,宁愿自己饿死,都要省下一口粮食给抵御秦人的赵兵。
现人人紧闭门户,缩着不动。
一双双麻木无情的眼透过门缝窥视窗外,握紧农耕利器,随时等待城破之时,能够伺机手刃秦军,为父,为夫,为子报仇雪恨。
李府内。
李牧之妻在榻上掀开了眼皮。
她满头白发,身形枯槁,嘴里喃喃道,“老妇刚刚做了个怪梦,那十年不见的老头子,怎么和我说,今儿个要回来了,让我去门口接他.”
拄着拐杖颤颤巍巍。
她一个人踽踽独行地穿过走廊,脸色骤然红润了一些。
“还说要回来看看孙儿外孙,他守着雁门关守了大半辈子,又去守国门,孙儿外孙一次面都没见着,如今倒是想起还有孙儿外孙了。”
“呸,这个糟老头子,在外打仗这么多年,想一出是一出,要作弄老妇,甭管在外面如何耍威风,进了府关了门,老妇照样给不了他好脸。”
她坍塌的容颜似乎还残带依稀的风情。
泼辣带着直愣。
脚步不停,嘴里细数:“三个孩儿,大儿子战死,一个孩子都没留,二儿子战死前倒是留下了两个孙子,两个孙子如今也长大了,大的娶了媳妇,去了战场,倒是留下个曾孙子。小的没娶媳妇就去战场,做了个前锋小将军,后来没两三年也死了。”
“三女婿当了个官,前不久惹怒了赵王,死在了赵王手里,大孙子被杀,大曾孙二曾孙女被掐死,二孙女连着孙女婿都被打死,听下人说有个小的还怀在肚子里,还剩最小的小孙子被发好心的官员藏在石窑里面,不料活活给闷死。”
“仔细掰算,只剩下个曾孙子.”
老妇人想了想,醒觉道,“哦,忘了忘了,年龄大了不中用,竟忘了半个月前活活给饿死了。还是老妇亲手埋的。”
又埋怨道,“糟老头子,谁叫你几年,十几年都不来看一眼,现在想看一个也见不到了,都化作一堆骨头喽,埋在后山里,你回来,老妻倒是能带你瞧瞧坟堆。”
府门口落日熔熔,霞光片片下坠。
老妇人孑然一身,站累了就倚靠在斑驳的门边坐着,眼皮惺忪,昏昏欲睡,旁边还放置着当初爱郎为她亲手弯折的拐杖,被时光摧磨的变了模样。
“叮铃铃——”
“叮铃铃——”
宽阔的街道里,凄风席卷,一匹骏马踏着马蹄,哒哒哒地走过来,响铃一阵一阵,宛如在不停呼唤迷途中的魂魄归家。
它垂下头颅,跪在老妇面前,悲切嘶鸣。
有泪落了下来。
老妇人颤抖地伸手去抚摸,看着自己的五指渐渐化作白骨,“糟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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