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胡说,”佘奇瞪了瞪眼,“男人能用‘短’来形容吗?你是不是欠揍?”
蔡恒抿了抿嘴:“我是怕你没事儿在家欺负豆晓。”
“不是的。”豆晓仍旧拉着自己的帽子。
“挺好看的。”舒易笑了笑,发出了由衷的赞美,“变成一个小酷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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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给大礼堂重新上了漆,红棕色的外墙更具年代感,佘奇走进室内,原来里面也翻了新。
屋顶的雕花变了,二楼三楼站位的扶手是新打造的,曾经坐过的皮革椅,尽数换成了布艺的材质。
吃完鸡排,他就跟豆晓分开了,豆晓要去后台准备,匆匆忙忙跟着舒易离开,蔡恒也有事,只剩他一个毕业多年的学生,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到了这里。
佘奇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他这一片,应该都是给毕业生留的座位,过来人大多都沾染着一股社会气,和在校的学生可以明显区分开来。
虽说来的都是知名校友,大部分佘奇都不认识,他本来就不喜交际,不过也有稍微有点印象的面孔,多看了佘奇两眼,佘奇也回应似的多看对方两眼,想了半天,依旧叫不出来名字,只好报以虚伪的营业微笑。
灯光暗淡了下去,台上的帷幕缓缓拉开,佘奇周围依旧没有坐满,大抵是有的人不打算来了吧。
佘奇靠上椅背,新换的座椅过于舒适,以至于主持人上台讲了第一句话起,佘奇就开始打瞌睡。
直到听到了豆晓的名字,他才稍微有了点精神。
佘奇直起身子,抬头望了望台上。
掌声中,豆晓走了上来,他已经换了衣服,白色的衬衫后头,并没有可以遮羞的帽子,平头就这样暴露在广大师生面前。
还挺有精气神的。
佘奇抿着嘴笑了一下。
“老同学,欢迎你。”正当佘奇看着台上的时候,旁边有人冲着佘奇打了声招呼。
佘奇侧过头来,笑开了:“汪老师,坐。”
对方是个个头不高的男人,看着年纪已经不小了,他戴着顶灰色的软毛呢礼帽,两鬓微微有些白发,男人身上裹着厚厚的防风衣,高鼻梁国字脸,一看到佘奇,眼里全是笑。
他是佘奇大学时的老师,名叫汪释,汪释没有坐下,他躬着身子:“你旁边有人吗?我只是过来打个招呼。”
“没人,”佘奇看了看台上,豆晓有点紧张,正在东张西望,佘奇冲着台上挥了挥手,豆晓望到这边,仿佛找到了眼神的落脚点,吁了口气,神色突然从容了起来。
“豆晓?”汪释朝台上看了一眼,“我们院的,你认识?”
台上的豆晓已经开始讲话,佘奇突然站起了身,解释道:“现在是我的向导,走吧。”
豆晓一直望着这边,佘奇用唇语对着台上人道了句“拜拜”,便和汪释一前一后地出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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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秋,可今天的室外并不冷,午后的太阳还挺缓和。
汪释却并不适应内外的温差,他好像十分畏寒,一出门便赶紧拢了拢外套,他把拉链一直拉到最上面,严实地挡住脖子,有从侧边口袋里掏出一副老旧的皮手套。
他便戴手套边问:“你说豆晓是你向导?”
“当然,”佘奇大方地承认了,“我年龄到了,便找了个向导。”
汪释笑了一下:“挺好的,他推免成功了,不出意外我明年应该是豆晓的导师,“说着,汪释顿了顿,又道,”其实我跟他接触不多,听别的老师说,他好像是认真又踏实的人,如果真是这样,那跟你这种乖张的,刚好互补一下。”
“导师?你也是我的导师。”佘奇没听豆晓说过,这样看来,还挺巧的。
汪释叹了口气:“要退休了,带不了几届了。”
二人走在林荫道边,有微风吹过,树上泛黄的落叶不时被拍打下来。
一道精神力悄然混杂进风中,裹挟着落叶,它细密地聚拢在一起,一直灵缇四脚着地。
“汪!”灵缇犬的一对薄耳兴奋地竖起,它很瘦,又短又黑的被毛下面,包裹着强健的骨骼,它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佘奇,冲着佘奇叫了一声,随即跑向一边的草坪。
佘奇的雪豹紧接着成形,它迅速追上灵缇,两只精神兽一同穿过草坪,奔下土坡,朝着不远处的人工湖奔去。
佘奇和汪释就近找了个长椅坐下,没聊几句,就看见豆晓一路小跑,径直往这边跑来。
他已经换回了之前的连帽衫,帽子还是扣在脑袋上,边跑边拉着帽檐,以防兜帽掉落。
“他为什么这样?”汪释侧头问。
“他喜欢,这是他的时尚。”佘奇答。
“汪老师好。”豆晓气喘吁吁地停下。
“完成得怎么样?”佘奇问。
豆晓骄傲地告诉对方:“很好。”
“那当然,毕竟是我指导的。”
豆晓看看佘奇,又看了看汪释,佘奇介绍道:“我的老师。”
“哦,”豆晓点点头,识相道,“那你们聊天吧,我......我自己去一边玩一会儿。”
豆晓不愿意打扰二人,说着便要跑开。
“豆晓!”就在豆晓转身时,佘奇冷不防一声吼,把对方一把叫住。
“干嘛?”豆晓吓得一震,立马笔直站定。
佘奇一看到豆晓正儿八经惊慌的样子,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愉悦,他含笑问道:“推免的事,怎么没跟我说?”
“哎?没告诉你吗?”豆晓呆站着挠了挠头,诚恳地解释道,“一定是我忘了。”
豆晓不知所措地摊了摊手:“那现在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佘奇本来就是吓唬他玩,豆晓太容易被吓了,其实他上不上学对佘奇没什么影响,但佘奇还是假模假样地点了点头:“好了我已经了解了,去玩吧。”
豆晓冲着二人一挥手,放出自己又肥又大的布偶猫,随即跑去湖边。
雪豹几步奔到豆晓身边,一越而起,双掌搭在了豆晓的肩头。
豆晓跑得够远了,汪释才笑出了声:“你们俩一直是这样吗?”
“你说刚刚?我吓他好玩而已。”
“你跟别人可不是刚刚那样说话的,听说人谈了恋爱就会变得很幼稚,今天见你,觉得你真的年轻了不少。”
谈恋爱,不存在的。
只是豆晓比较笨,逗逗他解闷而已。
佘奇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答道:“是豆晓年纪小,衬得我年轻。”
“我曾经以为你会和赵愈在一起,”汪释面朝前方,“我记得你们以前的契合度是......二甲?现在这个呢?”
“一级乙。”
“噢,”汪释有些恍然,“果然,只要熬得足够久,总会有更合适的人。”
佘奇淡淡道:“契合度只是一个指标,哪有那么准?”
汪释解释道:“契合度是根据血型,基因,成长经历,生活条件等等因素分析出来的,虽然它一个动态数据,即使同样的两个人,在不同的年龄段去测,结果都会有变化,但是你和豆晓是一乙,挺高的一个判定了,至少能说明你们是有些合适的。”
佘奇望着豆晓坐在湖边的草坪上,对方摸着灵缇的后背,浑然不觉帽子已经掉落了下去,佘奇缓缓道:“我和豆晓认识蛮久的了,刚好有个契机,就在一起了,矛盾挺多,合适与否,我不知道。”
“有矛盾才好,吵一吵,然后再和好,你看我,现在没人吵 了,只能一个人在家里发呆。”汪释背部有些佝偻,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都落寞了起来。
佘奇没作声,他知道汪释曾经有一个契合度高达一甲的哨兵。
那是他这么多年来见过的,契合度最高的哨兵向导。
后来那个哨兵走了。
听说契合度越高,生死相离时双方就会愈加难受。
佘奇没有和人结合过,他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有点庆幸。
还好他没有结合。
灵魂割裂之苦,他并不想尝那种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