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奴婢从来都不是个心思单纯的人,董鄂福晋将奴婢送到您身边也是为了护着您在宫中不受人欺负。”
竹溪低着头不敢去看僖嫔脸上的表情,像她这样从小就被家人插标卖掉的孩子若是没有几分心眼,如今恐怕就是在肮脏的青楼里成为卖笑的姑娘了。
就是因为不甘心所以她半路趁人不注意偷偷的就逃了,最后碰瓷到了专门买卖奴仆的牙婆手里,使了些小手段才进了赫舍里府上的。
董鄂福晋有一双利眼,第一次见面就看清了她尚显稚嫩的小心思,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还是留下了她。
竹溪在赫舍里府上只是做最低贱的浆洗活计的奴婢,一日两顿饭时常都是粗粮馒头配咸菜。可这样的日子对她这种曾经连一顿饱饭都没吃过的人来说已经算是难得的安稳生活了。
赫舍里府上并没有那种剥削奴才的风气,竹溪私心里觉得还是董鄂福晋管理有方,心中十分感激。
后来有一年冬日里府上的嫡格格莫名掉入了湖中,恰巧她当时抱着需要浆洗的衣物经过,她一眼就看出湖中正在不断扑腾的小女孩是董鄂福晋唯一的孩子,于是跃进湖里将她救了起来。
再后来董鄂福晋就将她调去了身边,同时也派府中的嬷嬷教了她一些从前从未学过的东西,比如针线、泡茶......分辨有毒的花草之类的。
为的是什么她们双方心知肚明,董鄂福晋只有这一个嫡女,自然是如珠如宝的捧在手心长大,而竹溪未来需要效忠的人也是那一个。
想到此处她终是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僖嫔道:“福晋当年于奴婢有救命之恩,娘娘是福晋唯一的孩子,那便是奴婢拼却性命也要保护的人。”
僖嫔从没想过会是这个原因,她被董鄂福晋养的太好了,对府中的阴私诡计从来都不知晓,也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身边伺候的婢女竟然是董鄂福晋安排好的。
当年自己到了独自开院理事的年纪之后,府上的管事领着许多奴婢到面前请她挑选,是她一眼就相中了竹溪将她要到身边伺候的。
她愣了愣想起一事问道:“既然如此,那当年额娘又为什么突然不让你跟本宫进宫了?”
竹溪默了默,这话要她怎么回答呢?
董鄂福晋的确是想让她成为保护僖嫔的一道坚韧的盾牌,不止需要她出谋划策更希望她能够替僖嫔巩固圣宠。
比如:爬上皇上的龙床,生下孩子后抱给僖嫔养大。
竹溪虽然并没有嫁人生子的意思,但也不希望出卖自己的身体,她当初不顾一切逃离也是为了这个,现在就更没有自投罗网的道理。
所以她头一次拒绝了董鄂福晋的要求,这也让董鄂福晋开始犹豫了起来。
“是很难回答吗?若你不想说本宫便不问了。”僖嫔善解人意的说道。
竹溪摇摇头还是如实说了。
僖嫔万万没想到会是因为这样一个原因,她其实是有些不能理解竹溪的。
成为天下至尊之人的嫔妃不应该是所有女子的梦想吗?
就像她自己,以前从未想过会有一日成为皇上的嫔妃。
依照董鄂福晋最初的想法,她日后应当会嫁到一家家境殷实人口简单的人家里,一嫁过去就可以直接做当家的福晋,夫婿上进,没有婆母刁难和难缠的妯娌便是许多女子心中的良缘。
“娘娘,若是您当初可以选择的话,可还会入宫吗?”竹溪清晰的看见了她眼底的不赞同之色,语气轻浅的问道。
僖嫔被她这个问题给问住了,当年她初初听闻族中嫡支所出的那位皇后堂姐要接她入宫时,心中茫然无措的很,她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踏进宫中的那一天。
董鄂福晋漏夜来问她是否愿意,言语中大有若是她不愿意便是想尽办法也会留她在府中的意思。
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僖嫔眯起了眼睛仔细回忆,她那时好像是说:“有何不愿意的,满洲不知有多少贵女想要进宫呢,女儿平白得了这个机会,额娘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是。”
是了,她是自愿的。
幼年于冬日里落水便得了体寒之症,邀了不少大夫上门最后也只得了个子嗣艰难的结论。
对女子而言无子嗣一生便再无指望,那么她额娘原本的打算便只能落空。京中适龄的儿郎不会娶一个无法绵延子嗣的女子回家,那么剩下的人选便只有一些妻子早逝已有儿女的鳏夫了。
让她一个正当妙龄的女子给人做继妻、继母,不说一向心高气傲的董鄂福晋不愿意,就是僖嫔自己也不愿意,所以她就应仁孝皇后之邀入宫成为了皇上的嫔妃。
听到竹溪这么问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反问道:“为什么不呢?你也是知道本宫身体状况的,皇宫于本宫而言比别处并无什么不同。”
不过是更大、更华丽、更孤独了几分而已。
竹溪仿佛等得就是她这句话,下一秒立刻问道:“娘娘当初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奴婢作为您的贴身婢女自然一是要跟着您一起的。”
僖嫔笑了笑道:“那这么多年可真是委屈了将自己的性子伪装起来了。”
“没有什么委屈,奴婢应该要谢过娘娘才对,若不是娘娘奴婢哪有机会见识到皇家内院是什么样的。”这话是竹溪的真心话,她真的从未后悔过当初做的这个决定。
尽管僖嫔入宫并不受宠,但嫔妃就是嫔妃,那些大臣家的命妇也要向她行礼参拜才行。
“所以,娘娘您想好要如何处置后殿那对母子了吗?”竹溪闭了眼道:“若您不想劳烦佟贵妃,那么奴婢也可找其他的手段......”
僖嫔惊讶的看着她,‘手段’二字可不是仅仅说说而已,看来竹溪肯定有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她认真思考半晌才道:“咱们还是不要亲自动手,就像你之前说那样,将此事告知佟贵妃吧。”
竹溪有些失望,在她看来僖嫔还是太过心软了,但她还是应下了:“是,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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