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禄却留了下来,后者不仅是皮岛的内定参将,更是长期统领着毛文龙的家丁亲军,由养子养孙和女真人组成,位列诸子之首,金人呼其为“毛大”。
“义父,切莫怪承禄多嘴,一旦咱们按照朝廷说的那样做,孤军深入建州,即便是有着辽东水师的接应,接咱们撤走,咱们皮岛上的精锐也得折损大半,损失惨重,到时候,恐怕就失去了与朝廷讨价还价的话语权和主动权。”
“而且,朝廷虽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但其意也显,想要借此次的机会,削弱义父你的兵权,从而全部收回,也就是想要替换皮岛的统帅主将。”
看到义父毛文龙不为所动,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但在毛承禄看来,却是一种固执与倔强的表现,一旦做出了决定,谁也无法阻止,谁也无法劝说他改变主意。
一念及此,毛承禄告别一声,也就识趣地离开了,满脸的兴趣索然,很是无奈。
“父亲....”
毛继祚张了张嘴,吐出这两个字之后,有着毛承禄的前车之鉴,也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面对自己的亲子,毛文龙的神色终于出现了波澜,有一些动容,更像是打开心扉,语重心长地说道:“继祚啊,陈继盛的那些言语,虽然难听了一些,甚至是非常的刺耳,但有一点他没有说错,如今之时,朝廷的水师在黄海上游弋,不仅彻底封死了咱们皮岛的经济命脉,所有的收入来源。”
“更为关键的是,朝廷要是真想收回你父亲,我毛文龙手中的兵权,不惜动用武力,几乎是不用动用一兵一卒,只要水师的红夷大炮一通狂轰滥炸,咱们就毫无抵抗之力。”
“而且,一旦动用雷霆手段,咱们不仅要全部而亡,没有一点幸存和反抗的机会,还要背上千古罪名,沦为民族的罪人,千夫所指。毕竟,违抗皇命,不服从朝廷的调令,对建奴用兵,咱们就已经陷入非常不利的境地,世人只会骂咱们的抗旨不尊,却不会在意以往建立的功劳,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
“何况,朝廷还握着父亲的把柄,尽管那几封信是为父的曲意逢迎,为了斩杀建奴更多的大将,但是,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一旦坐实,那就是千古骂名,永世不得翻身,从朝廷未对那些谣言澄清,就可见一斑。”
......
说话之间,相比于表面上的无奈,毛文龙心里却是翻起了重重骇浪,五味杂陈,思绪更是翻飞了起来,久久不能平复,想起了自己的一些过往,也是陈继盛重点指责的地方,又何尝不是提醒的重点?
否则的话,就算陈继盛的威望与资历不俗,毛文龙又怎么会由着他那般说,而不加阻止?
幼年之时,父亲病故,兄弟三人与母亲相依为命,若不是舅舅沈光祚的收留,在生活上给予接济,结果可想而知。
此为恩情,老母在杭州,已经是古稀之年,受不得丝毫惊扰与颠簸,毛文龙不得不顾忌这一点。
还有次子毛承斗,辽阳陷落之时,幼子毛承斗与自己失散,还好被亲朋好友救出,送往杭州,交由妻子张氏抚养,其母也死于战乱之中,多年未曾尽过父亲之责,毛文龙又怎么可能没有愧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