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找的几位抖咖财经大V,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无需任何额外素材,团队照着乔木提供的视频和基础互联网资料,写好文本;美女主播换好衣服化好妆,对着手机的提词器直接声色并茂地念出来;然后团队再完成剪辑。
一条一分钟的财经视频,就这么诞生了。
速度快的话,一天能发布三四条视频。
倒不是他不舍得找那些更高质量的财经大V,而是因为对内容质量没什么需求,就一点需求:制作速度够快,顺便兼顾关注度。
这方面,美女财经博主有着天然的优势。
29号乔木执行完项目,捐款通道被锁;30号孔敬东就在商业论坛发表演讲;当天下午他就以极高的效率找了四位美女财经主播。
最快的蒹佳人团队,31号晚饭前就把视频发布出来了。剩下三家也都在6月1日儿童节当天,发布了各自的视频。
四条视频,一条的关注点在夸赞东北企业家的责任心与担当,一条的关注点在慈善机构如何帮助企业发挥责任心,其他两条则都聚焦在慈善机构这些年暴露的自身的不足与丑闻上。
四位美女大V抛砖引玉后,观月找的那些黑产人员也迅速跟进。
他们的人,以个人用户的身份,开始发布一系列或干货分析、或个人见闻、或发泄情绪的视频。
基本都是坐在哪或走在哪的时候,拿着手机直接用前置摄像头怼脸拍摄,视频质量很低,但数量很多。
而且这些账号都是他们精心“养”起来的,不会发乱七八糟的东西,后台记录非常干净,买推广的效果也很好。
数量足够多时,也会形成一定的声势。
抖咖的话题关注度起来后,微记和致知也迅速跟进。
先是相关话题和问题的建立,紧接着是一个个伪装成活跃用户的账号,从各种角度发表观点,再安排更多的账号点赞、转发、评论、收藏,迅速推高话题热度,吸引真正高质量的观点。
无论抖咖、微记还是致知,都以九贬一褒的形式,打一开始就奠定了话题的舆论基调。
一些试图维护慈善总会与大众爱心的观点,全都被迅速踩下去;只保留少数分享亲身经历的答案。
因为众所周知,亲身经历,往往也是个例。这类答案更容易调动观众的情绪,但长远的影响力远不如干货分析。
只要几条高赞评论,就可以将他们调动起来的情绪,轻易扑灭。
情绪,在互联网时代,是最不值钱、最容易被玩弄的。
短短几天,舆论声浪就迅速成型,直接惊动了当事方。
于是,6月5日星期一,刚一上班,大众爱心网的领导,就做出了在他们看来正确的应对措施:联系各个平台,撤热搜、压热度。
这一举动,成功激怒了绝大多数原本因为没有具体事件调动情绪,而选择冷眼旁观的中立吃瓜群众。
在一系列账号的运作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下场,发表自己的观点。
热搜确实没了,但话题也开始出圈,在吃瓜群众无意与互联网自媒体有意的推动下,开始向其他平台扩散。
但大众爱心的领导却非常满意。
热搜没了,热度降低了;且他们举报后,平台算法也自动不再向他们推荐相关话题。
在他们看来,就是事态彻底平息了。一场危机,在他们的及时应对之下,消弭于无形。
更加年轻,更热衷于网络活动的基层员工,依然能接触到大量相关话题,依然能看到被强压的热度之下的暗潮汹涌。
但是,这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天塌下来,也是领导去死。
6号一早,前一天还让领导如临大敌的大危机,短短半天时间,就消隐无踪。此时此刻,仿佛无人记得了。
巩离坐在工位上,懒洋洋地刷着美丽生活,学习如何鉴定古驰包的真伪。
不是因为她担心自己会买到A货,而是因为她打算买A货。
买到的自然越真越好。
“小巩,过来一下。”主任的声音传来,她连忙关掉手机,起身快步过去。
“主任,什么事?”乖巧的笑容、甜美的嗓音,这是她讨主任欢心的不二法门。
主任带着她往外走:“来了两个人,说是想要募捐,你去接待一下。”
巩离眼前一亮:现在和前些年不同,都是网上提交资料了,她们几乎没什么机会亲自接待顾客。
很多老员工至今还在怀念十多年前,那个时候很多人都是上门求助的。他们接待了,谈成了,自然算他们的业绩。提成相当丰厚。
但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了,一切都在阳光下,美好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
她在这儿待了两年多了,亲自接待的机会屈指可数,没想到今天又碰见了。
“谢谢主任。”她开心地摇着四十多岁老男人的胳膊,笑靥如花。
主任的脸上,满是受用的表情。
一进小会议室,她立刻打量起房间中的两个男人。
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人,看着有些拘谨。
还有一个三十多岁中年人,一脸精明。都说相由心生,这位一看就不是善茬。
她还没推门呢,对方的视线,已经隔着玻璃幕门,在她的包臀裙上打转了。
她心中一喜:做这种买卖,最喜欢精明的人。
“你们聊着,我外面约了个人,得先过去。”主任给他们相互介绍了一下,就离开了。
两名男性是叔侄,都姓钱。
‘姓钱?好兆头!’巩离心想着,开始询问起对方的情况。
小钱的父亲、老钱的哥哥,被查出渐冻症。
这病过去一直是绝症,而且是最熬人的那种,某种程度上比植物人还折磨,因为患者是清醒的。
前年欧盟药品管理局批准上市了一款特效药,早期开始服用的话,辅以支持疗法,能够极大延缓病情的发展;理论上甚至有可能直到患者正常去世,还能维持独立生活的能力。
但这款药品未纳入医保,国内甚至都没有引进,只能托人从国外代购。算下来一年要一百多万,还是终生服药,根本不是一般家庭能够负担的。所以他们就想到求助慈善机构。
“请问咱们的筹款目标是多少呢?”巩离打开笔记本,手握笔准备进行记录。
叔侄俩对视一眼,叔叔试探着问:“肯定是越多越好,毕竟一辈子都得吃。您看能不能不设目标?”
巩离摇头:“这个不行,肯定要有一个目标金额才行。”
见两人面露失望,她才笑着说:“不过你们这个情况确实特殊,我们这边可以酌情考虑,看看能否进行多次募捐。”
老钱一听,连忙感谢。
“您能说一下家人的经济状况吗?”
“他刚毕业,一个月才六千块钱,光房租就要四千,还得家里贴补。他们家他爸是跑冷链的,一个月……”
见老钱犹豫着,眼珠子开始滴溜溜地转,巩离忙说:“叔叔,您得跟我说实话,不然我帮不了您。您放心,咱们的谈话绝不会泄露出去的。”
老钱又想了想,直到旁边的小钱拽了拽他的衣服,他才下定决心:“他爸是跑冷链的,一个月好了挣个两万,不好就是一万多。不过现在查出这病,他得做那个什么治疗,收入肯定要少不少。
“他妈给人做保姆,一个月七八千吧。不过经常没活,没活的时候就一毛钱落不着。最后算下来其实也赚不了几个钱。治病也根本不够用。”
巩离一边记录,一边问:“还有别的亲戚朋友吗?比如小钱先生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姥,以及父母的兄弟姐妹?”
“老人的话,我父母早没了,他……”老钱回头看小钱。
“姥姥还在,退休金四千。有一个舅舅和一个姨……”
“行了,别说了,”老钱直接打断,“反正都是工薪阶层,挣不了几个钱,也帮不上忙。”
“他爸这边就我们哥俩。我这还给我儿子背着房贷呢,根本掏不出钱来。”
巩离心中已经有了谱了:这家人的条件太好了,根本达不到募捐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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