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熙帝紧接着又问道:“那温典言,说说你对此有何看法?”
温以缇心中顿时波涛翻涌,她着实未曾料到边关的局势竟会如此危急紧迫。瓦剌如今的势力竟已如此强横,竟然还生擒了一位二品将军。
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大大小小的战事竟达十几次之多,而大庆居然仅仅赢了三场,其余的皆是以败阵收场,损失的兵马超过数万之众。
当温以缇看到奏折之上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详细数目时,她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浑身都涌起一股寒意。
在这个时代,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切而明晰地感受到这个时代的残酷无情,这里并非如现代般处于和平时期。
在她活了这十几年来,从未真正听闻过大庆出现过局势严峻的状况,其实一直都是眼前的正熙帝在为百姓遮风挡雨。
事实上,在大庆以及边关地区,实际情况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乐观。
另一奏章所呈现的内容则与战事毫无关联,而是关乎民生。
边境的百姓如今正处于极度困苦之中,在这年关之时,竟有将近十万人因冻饿而死,这数量甚至比在沙场上与敌军奋勇拼杀而殒命的将士们还要多出一倍。
温以缇看到这些,只觉内心犹如被重锤狠狠敲击,她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时自己的心情。
她深知这个时代有众多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可当如此触目惊心的数字真切地摆在眼前时,她还是茫然不知所措,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怎么会这样……”
她不禁想到,京城的百姓此刻正欢天喜地,在烧着炭火的屋里暖烘烘地,预备着年货迎接新年的到来。
而边关的百姓们却整日提心吊胆,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寒冷、饥饿甚至战事而轻易丢掉自己性命。
温以缇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叹息着,只觉得有一股沉甸甸的压力压在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正熙帝并未催促温以缇说出她的看法,而是神色平静地接过裘总管为他添的新茶,缓缓地品味着,他也借此来平复自己内心的波澜。
他自己都险些失态,更何况是温以缇这个小姑娘呢。
从前他觉得温以缇行事独特,颇具趣味,给些体面也无妨。
后来他渐渐发现,温以缇着实有着为官之才,这让正熙帝不禁心生爱才之意。
然而温以缇身处那复杂的局势旋涡之中,正熙帝身为帝王,又不能像对待其他臣子一般按部就班地去提拔于她。
温以缇终于从纷乱的思绪中缓过神来,她有些忐忑地对着正熙帝说道:“陛下恕罪,臣一时有些失神了。”
正熙帝轻轻一笑,淡声道:“无碍。”
温以缇深知自己不该多言,也不应掺和到这场政事之中,可当她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时,心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
她回望着正熙帝,声音略微颤抖地回道:“回陛下,臣看完这些只觉得自己有罪,臣生于京城,在陛下的庇护之下成长,从小到大,臣唯一的委屈不过是被家中长辈训斥,或是不能吃到自己喜爱的食物,亦或是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但臣……”
说到此处,温以缇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泛红,而后才缓缓继续道,“臣这是第一次知道,臣那些委屈在这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臣只恨自己无能为力,只恨自己身为女子,不能像男子一般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温以缇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只觉得今日的自己有些失态,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如此情绪化。
正熙帝看着她,眼神中充满着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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