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沈夫人从齐老太太那得知,京城里的小王爷和小侯爷是宋灵均来往书信的好友,自然也不敢小看半分,这几年来往下来也喜欢宋灵均的性子,因此后院里有什么需要的,一概应下全无二话。
庄娘子赔罪道:“叫夫人看笑话了。”
“这有什么,这种事情哪怕是放到京城贵胄人家去,也是天天上演。”沈夫人见怪不怪,拉着庄娘子坐下。
庄娘子叹道:“前头就有几位夫人叫我看紧预防些,我是盯着了,没想到还是被人钻了空子!以后再来什么狗头嘴脸的亲戚,我一律全赶出去!”
沈夫人笑着安慰庄娘子道:“那些个打秋风的不搭理就是了。你家几个儿子大了,这种事情就免不了,把院子里的规矩严格立好,再赏罚分明下去,过些日子这个队伍就养起来了。刚刚灵均将人拖到众人跟前,以示惩戒警告就做得很好,非得让她们亲眼看着才知道害怕。我瞧着你们家对下人不错,不怕没有人尽忠。”
庄娘子虚心道:“还得夫人多多教导我才是。”
沈夫人一开始也惊讶庄娘子和与外表完全不搭边的软性,如今见她有几分长进,也不愿搓磨她骨子里的良善,只拍了拍她的手感叹道:“你这性子,是该再硬一些。幸好你是个有福气,有灵均这样的好女儿,不怕吃亏。又有马老爷一心疼惜,外头再如何得意,回来后院里只有你一人。”
说到这点,沈夫人也难免不羡慕,但她也是陪着沈大人一路相知相伴过来的发妻,她的身份地位不是庄娘子可比拟的,因此也不过是在心中感慨他们半路夫妻感情深厚,又严肃道:“可妹子,你好性,不代表别人也好性,刚瞧那丫头,若一开始就施压手腕下去,断不能给她这样的机会。”
“我原想着既签了卖身契,后院里又有我们几个看顾,应该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庄娘子愤愤道:“没想到是等着这个机会呢!是我太小看这些丫头的心性了,以后定当好好防范!”
“你明天先请工匠来将那条缝堵了,再挑婆子来日夜守着那院门。”沈夫人建议道,“如此也算是把门都堵死了,你家阿锋在外,四顺又还小,唯独阿毅一心读书科考,丝毫不问女色,他既有这个心,你这当娘的,就得帮他把一切都安排周到了。”
“夫人提点的,想容都记下了。”
又笑谈了另外的事情,沈夫人笑道:“倒有件事情要你去仔细想一想,你知道钱家吗?”
“可是那位钱县丞?”
“就是他家了,他家有个跟比阿毅略大些的儿子,没有阿毅出息,也是个秀才了。前些日子和钱夫人在外头遇上,一块儿喝茶,向我话里话外的打听二芳呢。”
庄娘子有些惊讶:“钱夫人见过我家二芳么?”
“说是在外头远远见过两次,二芳去赴宴参礼也就近看过,觉得二芳很是.....端庄娴静,很有眼缘,便来向我打听打听。”
庄娘子哪能听不出沈夫人语气里的停顿,忙道:“夫人在我跟前不必藏话,灵均那个护短的在外头玩呢,夫人尽说就是。”
沈夫人也见识过宋灵均护短,她谨慎地看了看门外,轻声道:“那钱夫人市井出身,言语粗俗了些,她的原话是.......二芳看着虎背熊腰的,好生养。”
马二芳不过是长得高,又遗传了马大余的体形,肩背略微厚实一些,她一直很努力的控制身材,平日里饭菜吃得就少,一口点心都不敢碰,绝对是跟虎背熊腰这四个字搭不上边的。
庄娘子气道:“这钱夫人未免太失礼,怎么这般说话!我们家二芳哪里虎背熊腰了,她像她爹长得高挑些罢了,别人羡慕还没有呢!又手长脚长的,穿裙子别提多好看了!”
沈夫人看她生气不似有假,便知她们这对后娘继女这些年相处的是真好,忙安抚道:“你先别急,这钱夫人便是这样泼辣直言的性子,其实并无坏心的,不然我也不会跟她坐下来喝茶。”
这倒是,沈夫人虽没有齐老太太那样显赫的家世,但论起来也不算差的,她能坐下聊天说话的,自然是合她心意的。
“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不是没有好处,同一屋檐下相处起来就不必藏来藏去,你猜我猜的,她那大儿媳每次回娘家都是红光满面,说婆婆性子开朗敞亮,有话直说,有事就论,她不必算计着过日子,可比在闺阁里自由舒服多了。”
沈夫人握着庄娘子的手仔细道来:“我也是看着前头那大儿媳着实过得不错,才愿意替她来跟你打听两句。你也是过来人,知道这当儿媳的要是有一个好婆婆,这日子得有多可心省事!”
这话是真理,庄娘子是经过两任婆婆的人,她最是明白这其中的差距,宋家婆婆刻薄尖酸的嘴脸隐约在目,她怀着身孕都要她站在漏雨的廊下含泪朗读家规。
而马老太太温和敦厚,自她嫁进马家以来,未曾命令过她哪怕一句。
女子一旦嫁人,自然少不了跟婆婆相处一遭,若能遇上一个性子好的,也是未来之幸啊。
庄娘子忍不住问道:“那她家那个秀才儿子如何?”
“就跟你家大儿子一样,成天闷在屋子里读书,听说是个性子安静的。”
像阿毅那般的话......那就靠谱啊!
沈夫人瞅着庄娘子灿烂的神色,笑道:“是不是听着还不错?况且也是打听两句罢了,又不要你立即去说去看,你先留个心。要按我说,再去问问二芳的意思,他们年轻人在外说不定能碰上,让她自己也看看。我也是有点担心你,到底有个后娘身份,二芳的婚姻大事,是最考验你的。”
“多谢夫人为我着想。”庄娘子感激道,“如此,我先去探听探听,再问问二芳的意思。”
说着,马毅牵着宋灵均进屋里来,兄妹俩说说笑笑的,马毅脸色微微红润,看来是喝酒喝的,但他毫无醺色,礼数周到,说话也齐全,看起来与白天儒雅端正的模样毫无二致。
庄娘子让月白去端醒酒汤来,马毅笑道:“不用了二娘,明日还要去私塾请教先生问题,我并没有多喝。”
“先生不是因为你生辰,多给了你一天假么?”
“生辰就是今日,先生已给我假,明天不过又是平凡一天,自然还是要如往日一般,上学读书的。”
沈夫人听着咂舌道:“好孩子,连我都知道你日日读书不曾懈怠过一日,刮风下雨,冷天暴雪都是抱着书本去上学,连先生都这般体贴,可见你辛苦,就再多休息一日吧。”
马毅笑道:“习惯了,多一日休息也是无事可做,多一日读书却还能听先生讲题,于春闱上便是多一分机会。”
沈夫人大为感叹,连连赞扬马毅,心想家里最是勤奋的孩子都不如马毅半分刻苦,怪不得那侍女又是偷汗帕又是下春药,这到底是个难得的好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