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劲儿在里面,西凉不行,粗犷,豪爽,不拘小节,与长安比不了。”
顾仙佛端起酒杯示意一下,桌上所有人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几乎是同时便举起酒杯满饮杯中琥玉凉,搁下酒盏之后,顾仙佛才笑道:“任大人说到了点子上,民风不同日常习俗便是不同啊,日常习俗是什么?这是多少年约定俗成下来的老规矩,反过来,这些老规矩便又能对于我们的子子孙孙加以反哺,所以啊,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便是这么个道理,我们披荆斩棘呕心沥血做得这些东西,我们能用上得多吗?不多,撑死了享受个几年也就罢了,可是为我们的子子孙孙留下的,可是一个让他们走在路上看着两边风景,还算满意的西凉。”
说到正事,任颜冠也稍微严肃少许,放下手里蟹子接过身后伺候着的小厮手里递过来的一方白手帕擦了擦手,徐徐说道:“王爷说得一针见血啊,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这些泥腿子肯舍出命去打天下,为得是什么?说为了给天下一个太平的?有,可那是少数,绝大多数人还是图一个荣华富贵,图一个能为子孙置下一份不薄的家业啊。”
顾仙佛看了一眼盘中的肥美蟹子,亲自在身后伺候着的齐小染察言观色的本事当是一绝,立即伸出纤纤玉手拿过蟹子,熟练的开始处理起来。
待到齐小染半只蟹子剥完,把雪白蟹肉和金黄蟹黄放到顾仙佛碗碟里的时候,顾仙佛拿起筷子点了一筷放进嘴里慢慢品味着,同时看着任颜冠轻笑道:“任大人这番话,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任颜冠身体前倾少许,低声说道:“下官在王爷面前,也就不藏着掖着,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王爷比下官明白得多了,下官也就是只与王爷建言一二,若是不喜,还请王爷恕罪。”
顾仙佛挟了一筷蟹黄小心翼翼地放入嘴里,只觉得入口松软又回味无穷,岔开话题道:“齐掌柜,你这个蟹子做得,不输长安太白居啊,费了不少功夫吧?”
齐小染一边把剥好的另外半只蟹子中最肥美的一部分放到顾仙佛碗碟中,方才笑道:“回王爷话,咱现在吃的蟹子啊,原材料还真算不上多么好的,毕竟咱御蛮郡不产河蟹,离海也不近,所以啊,就求不到多么好的原生蟹子,可是咱春风楼既然敢在这御蛮郡立足了,那咱也好歹得有点压箱底的手艺不是,甭管什么样的食材,让咱春风楼这大师傅一经手,再拿这千回百转的高汤一入味,味道都差不离了就。”
顾仙佛点头赞同道:“齐掌柜这句话,本王在长安便听人说起过差不离的,开酒楼的,高汤就是命根子,可以说,在很大程度上,一个高汤的好坏,就能决定一个酒楼能否兴旺。”
齐小染娇笑道:“王爷不愧是王爷,什么事儿都知道,什么事儿都精通。”
顾仙佛笑了笑,端起酒盏朝桌上所有人道:“来来来,诸位也别被这春风楼的手艺给吸引得三魂掉了五魄,咱今天啊,喝酒才是大头,来诸位,满饮此杯。”
桌上众人随着顾仙佛一块举杯,纷纷满饮杯中酒,待到顾仙佛放下酒杯之后,重新捧起酒壶的齐小染第一时刻俯身给顾仙佛斟满酒杯。
何许人放下酒杯,恭敬笑道:“王爷可不要急着喝酒,等会到第二轮的时候,您看看这春风楼大厅里的这些人儿,少说也得十之七八要过来敬您一杯薄酒,咱西凉文臣虽然比不得武将海量,但好歹也是有着西凉精气神的西凉人,哪怕喝出血也不能认输啊。这么些人轮下来,怎么也得四五斤酒吧,王爷您可有心里准备?”
顾仙佛豪气干云地一摆手,自信笑道:“哈哈哈,何别驾,你是话里有话啊,放心,既然今天本王来了,就是舍命陪君子的,有些话红口白牙的说,怕是有些人口服心不服,咱就着酒说,就能入他们耳朵里喽。”
说罢,顾仙佛一扭头,对侍候在旁边的齐小染轻声说道:“齐掌柜,给本王来两坛黄酒,记得,要装到琥玉凉的酒坛里,悄悄的送上来。”
闻言,齐小染先是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唱了声诺之后便憋着笑下去准备酒了。
桌上其余人也是神态各异,不过都是憋笑憋得厉害。
顾仙佛毫不在意,大丈夫嘛,就得能屈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