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之余,亲自为皇额娘抚琴,一曲《凤栖梧》是皇阿玛对皇额娘的承诺。他说断然不学皇世祖顺治对于静妃那般负心薄情,他的爱一生只一次,独予孝敬宪皇额娘。”
奇怪他为何会突然对我说起孝敬宪皇后之事,是触景伤情吗?听他声音沙哑哽咽,是在强忍着悲伤的眼泪,想上前安慰他,却不想手才碰到他的手臂就被他拥在怀中。惊讶之余想推开他,却发现他的双臂在微微颤抖。放下心中想将他推开的想法,我不能狠下心肠如此对待一个因景伤情,痛心疾首的孩子。
“王爷,请……”
“以后,叫我弘历。”他打断了我的话。
虽然出奇他为何会突然如此坦白,但是我还是如着了魔般唤了他一句“弘历”,也许只有这一刻我才做回了真正的自己,不用再每天用面具将自己遮掩着对人。毕竟他同我一样,有着一段刻骨铭心的伤,那段伤如同烙印深藏不露,时刻提醒着我继续生存于单调宫里的目的。
此时这一不经意的怀抱让我回想起小时候来宫里初次与弘历相见的那一幕。
被雨水浸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冰凉刺骨。可是我此时已经感觉麻木寒冷不及全身,只是那样呆呆怔怔地站在景仁宫,望着那个从殿内缓缓走出的洒脱少年。
风乍微起,卷动院中荒草残叶,打着旋儿转到了少年的脚下,略一停顿,立刻惊惶地远远逃开。枯枝摇动,一缕晨光透过缝隙洒落,柔柔地笼罩了弘历挺拔的身影。幽暗深邃的冰眸,绝美高挺的鼻,冰冷的面庞依旧掩不去令人迷醉的青涩气息,却遮挡不住他那天生的尊贵和霸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忽然发现在他淡漠的眼眸里,似乎浅藏着淡淡的哀伤和寂寞。
眉头微微皱起,弘历冷冷地打量着这个擅闯皇家娘娘寝宫的不速之客。
荒草纷乱,早已经失去了生命的颜色。我瘦小细弱的身子孑然立在遍地枯黄中,就像是一朵在秋风中摇曳的雏菊。那无助胆怯的目光,来不及躲闪便直直地落入他的双眼,惊惊怯怯,令人望而生怜。我出其不意,与他忧虑漆黑的眸子直直对上。颤抖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慌慌张张急忙跪下,还未来得及平静狂跳的心,少年弘历冰冷的声音便已重重砸在耳畔:“独自擅闯皇后寝宫,该当何罪?
旁边跪着的老太监被这句话彻底吓瘫,身体如被冷水泼在身上般打着哆嗦,想要出言辩解却被那冰冷的目光吓得说不出话来,只知道一下接一下重重地磕着头。
我沉默不语跪伏在地上,同样吓得手脚发软心如鹿撞。可是看着老太监弱不禁风的身子,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鼓足勇气开了口:“因为奴婢与家母朝拜参加皇上,不小心金簪掉落遗失,所以一路寻来,误闯了皇后寝宫。此事都是奴婢的错,与这位公公无关,请四阿哥宽饶了他,奴婢愿意承担所有责罚。”说着张开了紧握的手,露出掌心那支暗淡无色的普通金簪。
听到这个解释,弘历面无表情,一步步缓缓走了过来,忽然弯腰从我手中将沾满泥土的金簪拿起冷笑道:“你无视不顾宫规四处乱闯,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破玩意儿?纵然丢了,也足不可惜。”
说完手已经扬起,作势要将金簪远远抛开。
“不!”我心急如焚,顾不得规矩礼法,猛然地起身抓住了弘历的胳膊急切道:“在四阿哥眼里,这不过是一颗不值钱的破烂玩意儿。可是当家母将它亲手戴在奴婢头上的时候,它就变成了奴婢最稀有珍贵的东西。求四阿哥开恩,将它还给奴婢!”
没想到我会有如此胆量做出的举动,本就吓得面无血色的老太监险些昏厥过去。弘历同样一愣,低头看向这个几乎扑在他怀里,正抓着他的衣袖踮着脚尖想要夺回金簪的娇小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