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库房中。空气中有很重的灰尘味道,孙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这库房不大不小,一排排木架子把里面的空间占满。木架子上挂着木牌子,上面写着西安府下辖州县的名字。有些木牌年头很久了,上面的字迹都看不清了。“这些户籍和鱼鳞册,本是收税时的凭证。但从万历新政之后,几乎没再怎么动过,很多东西,都是万历年间的数据,不一定准确!”孙传庭指着眼前的这些户籍,说道。万历新政,张居正改革,一条鞭法推行,这是全国范围内,最后一次清丈土地,也是最后一次人口普查。从那以后,明朝再也没有过这种程度和规模的普查了。这里面的户籍,基本上全都是自耕农的户籍。至于那些有功名的老爷们,没在这里。连带着那些老爷们下面的投献之民,也没在这里。明末的人口数量很诡异,史书记载,大概在五千万到六千万之间。但真实的人口数量,肯定不止这些。要知道,皇族宗室,地主举人,他们都是不用上税的,户籍也不会统计到户部,会单独罗列出来。至于依附于他们的佃户或者家生子,都是没有户籍的黑户。这些人,当然不在朝廷的记录范围内。要是把这些人都算上,肯定比五六千万多上不少,最少也在一亿以上。有很多人说,清朝雍正乾隆年间人口暴增,是明末的数倍以上,这全都是大清的功劳。人口是暴增没错,可功劳真的和他们的“良政”有关吗?雍正搞出来官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所谓的摊丁入亩,就是把固定下来的丁税平均摊入田赋中,征收统一的地丁银,不再以人为对象征收丁税。在此之前,各朝各代实行的是人头税,家中人口越多,税就越多,这样一来,百姓们为了少缴税,想尽各种办法隐匿人口。明末也正是因为隐匿的人口多了,才会给人一种只有五六千万的错觉。还有官绅一体纳粮,这是掘士绅后路的法子,和摊丁入亩相辅相成,逼得士绅不得不把隐匿的人口撒出去。一套组合拳下来,隐匿人口几乎全暴露在阳光之下,这样一来,百姓的数量可不就多了吗?说什么,人口暴增都是大清的功劳,真真可笑。《清史稿·食货志》记录:“康熙五十年,二千四百六十二万一千三百二十四口。六十年,二千九百一十四万八千三百五十九口,又滋生丁四十六万七千八百五十口。雍正十二年,二千六百四十一万七千九百三十二口,又滋生丁九十三万七千五百三十口。乾隆二十九年,二万五百五十九万一千十七口。六十年,二万九千六百九十六万五百四十五口。”康熙末年,才两千九百万人口,到乾隆六十年,就有将近三亿人口?中间相差十倍人口,还是在短短的七十二年之间,便飙升了十倍以上。这涨幅,比现代可猛多了。更别说,还是缺衣少穿,药物匮乏,医生稀少的清朝。而且,人口数量飙升的阶段,正是在雍正十二年到乾隆二十九年之间。这刚好能和雍正的政策时间段对上。不可否认,红薯对人口增长有很大的功劳。但硬要扯是大清的功劳,那可就有些脑瘫了。人口本来就这么多,只是当权者为了钱,变着法子压榨百姓。不把隐匿的丁口逼出来,老爷们还怎么敲骨吸髓?......孙杰随手翻开一本带着厚重尘埃的户籍册,那呛鼻的灰尘瞬间沾满鼻腔,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上面的字迹还算清楚,能看个大概。上面的日期是万历四十二年,不算太远,有一定的参考性。想要在物资匮乏,交通不便的古代,搞清楚人口的真实数量,没那么容易。但是根据这些户籍黄册,也能推算出人口的大概数量。前后相差不会太大,这对孙杰来说,帮助很大。在这里转了一圈,孙杰让人回去带人,把这里面的户籍黄册全都带走。全程,孙传庭没有任何异议,就眼睁睁的看着。按理来说,席卷一省之地的户籍黄册,和谋反差不多。但孙传庭就像不知道这事一样,甚至还让人帮着去搬。忙忙碌碌又是一天,年三十的夜空上布满了礼花。大部分都是孙杰燃放的。住处前面的空地上,放了一大堆的礼花。孙杰带着人,拿着香挨个点燃。过年不放炮,年味少一半。孙杰结结实实的让城中百姓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震撼。火树银花,不断的在天上绽放,就像是空中琉璃塔,又像天上白玉京。糅合了现代技术的烟花,在这个时代几乎是压倒性的存在。一朵巨大的金白色礼花在高空绽放,一朵巨大的花朵在空中绽放,笼罩了半个西安城的夜空。绚丽的色彩,富丽堂皇。火花像流星一样,布满整个夜空,从天而坠,奇幻绝美。孙传庭站在衙门口,背着双手,看着天上的巨大礼花,眼中满是震撼。烟花消散,又是一朵巨大的礼花在空中绽放。各种各样的礼花在半空争奇斗艳,一时间,天地富丽堂皇。孙传庭在明灭的礼花映照下,朝孙杰住处走去。他看出了礼花飞起来的地方。不久后,他来到了孙杰住处家门前。孙杰站在门口,手持大香,放着烟花。孙传庭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啪!”又是一朵炫丽焰火在空中炸响。那夺目的光,照亮了孙杰的脸。烟花转瞬即逝,孙杰的脸上又很快黯淡。一个穿着大红对襟花棉袄的高挑少女捂着耳朵,缩在孙杰身后,笑语吟吟,银铃脆响。“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孙传庭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