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杉便试探着起身,一步步走到门前。
但那人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也没有显露杀气,不像是刺客。
一点点将门拉开后,终于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
“你…”
“是我的错。”
他双目虔诚,眼尾处似有若无的红色痕迹带着一些讨好的意味。
就连语气都软了许多,此刻垂眸看向她时分明像极了被抛弃的幼童,全身都透露着可怜。
祁云杉眨了眨眼,抬眸与他对视上。
“什么错了。”
裴钰珩薄唇微动,压低声线沉声道:“以前也好,现在也罢,都是我错了…”
见惯了他高高在上,见什么都视若无睹的强势模样,如今这低声下气的样子,却是第一次见。
祁云杉克制住自己渐渐抬起的嘴角,一脸平静地盯着他。
“所以你承认了,嫁给慕容显,有你的一份功劳。”
闻言,他双眸一暗,“你信任他如此,我要怎么才能告诉你,他有心害你…”
“你是说星言?”
他轻轻点头,负手看着她,眼中尽是悔意。
“原本是想借慕容显让你看清他,可你宁愿舍身嫁给慕容显,也不愿信我是真的不想你去和亲。”
“撒谎,和亲一事分明就是你挑起的。”
裴钰珩看着她,神色晦暗。
“不是我。”
祁云杉蹙眉,像是不信,“那是谁?”
他眼底闪过一丝暗淡,“皇后。”
皇后?祁云杉将从前的事都凑起来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到一起。
正要张嘴质问,她突然想起一个人。
“顾应!”
见她终于想明白了,裴钰珩继续说:“慕容显答应他,只要将你嫁过去,他便会在他想成事时帮他一把。”
原来,魏林帮顾应,是因为她。
祁云杉眉头越皱越紧,“如果是这样,你又为什么要笼络祁家。”
“祁家忠于你,皇权之中只能有一人赢,长公主倒了,祁家也不能留,我若不插手,祁家父子早已在那通敌罪名之时便已经死了。”
“这么说,你还是好心?”
裴钰珩挑眉,“也不全是,至少,在见到你之前不全是。”
祁云杉环胸,“还说你没撒谎?”
他却淡然道:“我也是人,总也有算不到的事。”
“可你先前便让祁家跟你合谋扳倒我了,这事我可没忘。”
以为会让他哑口无言,却没想到裴钰珩一点也不打算瞒着。
“不扳倒你,小皇帝什么时候才能放弃猜忌,你想留在宫里我不能阻止,只能让你尽量活得不那么艰难罢了。”
这里找不到破绽,她便又另想他处。
“你说我是无知蠢妇,还说我自大。”
“这个…”他顿了顿,弯唇,“是肺腑之言。”
“你…”
祁云杉气得要关门,却被他堵住。
他抵住门框,垂眸认真:“那半枝梅花,是我折的。”
这么多年第一次听他亲口承认,她手心不自觉又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