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符宗依苍耳山山脉走势建成,八百年来不断开枝散叶,建筑群已经相当完善,门宗内不同弟子的居处划分的泾渭分明。
不过,符宗作为上门仙宗,并不是任何人都能随意踏入山门。
苍耳山的山脚下,在符宗山门的左侧,穿过一片小树林后,是一座广场。
这是一座有着数百丈方圆的广场,广场上,零星散布着一些人,这些人有的穿着乞丐装、有的则是富贵逼人、也有光头的和尚、羽扇纶巾的书生……他们无一例外,都是静静地观摩着各自面前的石壁,即便是有相互讨论,也声音压得很低,几近不可闻。
符宗开山立派八百年,最富盛名的就是这座广场。
广场的石壁上,刻着符宗传授给外门杂役部弟子的七十二项体术,任由天下人观摩研习。虽然这些体术在修家眼中,算不得什么,但凡俗界,这些却是一等一的绝妙武学,博大精深。
此时,在广场的东南一角,却聚集了不少的人。
这些人围成了一个圈,在人群中央,横着一张石条凳。登上侧卧着一个少年,闭眼假寐,神情怡然自得,恍若没有察觉到身边围了一大圈人。
围在少年身边的人,有上至白发苍苍的老翁,也有下至弱冠的少年,但他们无一不是面露恭敬,屏息凝神,生怕呼吸的重了都会惊扰到闭目的少年。
正在闭眼假寐的少年,蓦然睁开双眸,明净的犹如夜空星辰。
“神话,今天给我们讲解哪一门体术?”内圈,有人问道。
问话的是一名白发老翁。他问话的时候,头微微垂下,语气毕恭毕敬,一副虔诚求教的神态。
没有人会质疑少年的资格。
三年时间精通十多项体术,惊动符宗外门长老,被破例提升为杂役部弟子,一时间轰动整个广场,被人誉为“神话”。之后两年,更是一直扎根在广场,经常有符宗杂役部弟子下来,向他请教关于体术上的修炼。
“龙行步。”少年神色平静,轻轻吐出了三个字。
被广场上人尊称为神话的少年,正是胡来。
岁月流转,时光如梭,弹指间,已经是五年过去。昔日带着燕清歌东逃西窜的小男孩,已然茁壮成长,成为了在符宗外门杂役部也算小有名气的人物。
被陈六驱逐出城,雪夜差点丧生荒野,让胡来认识到了实力,是很重要的东西。哪怕是梵默言明他终生无法修行,胡来也并没有离开符宗,而是毅然留在苍耳山下的广场,研习体术。
胡来的奋进,打动了梵默,梵默准许他留在外门杂役部。一来免得燕清歌闹腾,二来则是梵默给胡来预留的一条道路,希望胡来学习一些外门杂役部的体术,回到俗世后,既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过上安稳生活,也省却了燕清歌的担忧。
讲解完毕,又面色平静地给众人解答了一些疑问后,胡来朝着广场中央走去。
在那里,是一座独立的石碑。
石碑通体玄黑,高十余丈,宽丈许,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碑文。
石碑前,只有一个人。
一个坐在轮椅上,白发如雪,几乎垂到地上,将面目全部遮盖住的人。
胡来刚走到石碑前,那轮椅转动,轮椅上的人抬起头,看向了胡来。只见这人须眉也是一片雪白,面颊枯瘦,颧骨突起,左眼只留下黑漆漆的一个空洞,形似骷髅。
“你终于来了。”
闻声,胡来点了点头,“我来了。”
“短短两年的时间,精通四十九项体术,你小子绝对没少吃苦!”老者微微感慨了一声,“我有些想不明白,你既然已经精通七十二项体术,为什么还不肯学习凝气诀?”
沉默了片刻,胡来才抬起头,“我没的选择。”
“没的选择?”老者愕然,“依你的资质,未必就比那号称百年来第一天才的燕清歌差多少,只要你肯点头,不晓得多少内门长老抢着收你为徒。”
闻言,胡来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愕然,旋即脑海中悲喜交加,再也听不进去老者的话。
喜的是,燕清歌出人头地,已然是符宗内门第一天骄,假以时日,成就必然不可估量。悲的则是,虽然他已经努力追赶,甚至这两年来,完全是用命去拼,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依旧是越来越远。
见胡来骤然失神,老者眼皮微跳,蓦然抬手,不待胡来有所反应,一股浩瀚的吸力传来,让胡来不由自主地飞到了老者身前。旋即,老者单手连拍,幻起一片残影,胡来只感到这些拍击丝毫分量没有,但是每一击后,都有一股热乎乎东西直钻肌肤之下,甚至直接渗透骨骼之内,心中不禁一阵骇然。
半晌,老者才惊异地抬起头,神色古怪地看向胡来,“朽木体质?你是和燕清歌一起被梵默带回来的那个男孩!”
胡来默然点头。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片噪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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