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日头有些昏黄,寒风四起,冷冽如刀。
欧阳站在演武场中,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昏凉,他所在的位置,位于整个通漠道并州军的正中央,放眼望去四周便是人山人海,甲锵兵鸣,战马低啸。
徐世绩正在前面不远的高台上不疾不徐的临行赋词,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渐渐挑的这些兵汉子身上的热血喷张。
“突厥残暴!寇我边境,掳我同胞,残我兄弟,奸我姐妹!”
“突厥无信!前背信于高祖之盟,后弃义于白马之誓!”
“想我泱泱大唐,岂可让此狼子野心之辈在头上作威作福?!尔等既为兵将,该当如何!?”徐世绩单臂一振,虎掌握拳,积尽肺腑之力吼出这一声。
“杀!杀!杀!”回应他的是山呼海啸般的回答,充满怒意,充满自信。
徐世绩满意的点点头,从旁边桌上抄起一个大号陶碗,里面早已盛满了烈酒,举杯相邀:“请饮!”说罢自己仰起头便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酒水顺着下巴沾满了胡须,滴滴答答落个不停。然后将酒碗猛的摔在地上,哈哈大笑看向下面的一万两千唐军。
欧阳端起了酒碗,碗中只是最普通不过的烈酒,甚至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儿。可他毫不理会,仰头一口喝尽,用尽力气将碗掷在地上,胸中仿佛生出了一团火,越燃越猛。
此刻的他已被淹没在这誓师大会的壮烈中,他从未经历过如此奇妙的感觉,即使是前世在部队中手握步枪接受检阅也不曾有这般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让人躁动,让人兴奋,更让人毫无畏惧,直想着马上遇敌,狠狠的杀上一场。
那穿在身上的铠甲,那握在手冷兵器,让他因激动而扩张不停的肌肤感受更为敏锐。并州军的喊声如同波浪一般夹着雷鸣,听的人耳膜都疼。
欧阳右手紧紧握住身边的障刀,享受着这种强烈的、喷张的爆发感,他要将这一刻铭记在心,让之成为另一种动力的源泉。
誓师的仪式并不算长,前后连一炷香时间都没有。整个并州大营便驶出山中,经由晋阳北门上官道,朝云中而去。之所以还要在北门略做停留,便是要和亲友别离。
并州军营中大部分士兵将校都出生于本地,所以在北门外绕一下十分有必要。
大军辘辘而行,官道两边夹满了送行的人群,叮嘱声、哭泣声、呼喊声听得让人心痛,对于一些人来说,这一次别离便是死别,永不可见,所以众人的脸色比较严肃,和凯旋归来根本没得比。
欧阳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这倒不是他在装模作样,实在是前世任务中见了太多的生死,已然有些麻木。
正思忖间,突然感觉一巴掌拍在肩头,却是五郎赶到他身边指着左前方喊道:“快看!那是咱家人来送行了!”
顺着五郎所指望去,只见十丈开外两辆马车并停,第一辆车辕上站着两人,一人是晗曦,一人是夏荷,没想到她们聚在一起来送行了。她两人都踮着脚尖,粉白脖子也仰的老高,眉头微蹙手拉着手,两双美目四处张望,显然还没看到自己这里。车边上站了一群大老爷们,有楚天的两个徒弟,还有孙思邈等人,光他一家的亲友就占了好大一片地盘。
“看到东家啦!东家在这里!”身边突然嚎了一嗓子,只见李金来回头看了看自己,然后飞也似的沿着人群边缘向自己亲友团奔去,感情是报信了。
欧阳咧嘴一笑,回头喊道:“走吧,咱家这阵容可真够大的!”,身后五郎、七郎和秦风等人也是咧嘴一笑,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还没走到车前,老太太李王氏已被云娘搀扶着从车内钻了出来,看到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和几个干儿,急忙招手道:“快过来,到娘亲这里!”
结义的八个兄弟围拢过来,老太太给这个整整领子,给那个抚抚甲具,最后环视了八人一眼,肃容道:“我虽是一个妇道人家,却也知道保家卫国乃是你们的职责所在。你们都把心放下,在战场上狠狠的给我打突厥狗,若是让我知道哪个贪生怕死了,便不要再认我这个娘亲!”
欧阳一愣,万没想到老太太竟然来了这么一句。若是寻常人家必然会叮嘱一番,可老太太这一句话却是让自己八人放开了手脚去打拼。
“娘,您就不怕我们拼杀的太狠,有个三长两短?”
“呸,呸,呸,傻小子说的什么话?赶紧吐几声!”老太太一把封住了欧阳嘴巴,生怕欧阳再说出些不吉利的话来。“娘怎能不怕?你们在家中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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